第十八章 葬礼和民兵 (第2/2页)
难不成这两次遭遇只是一个开始?
想到此处,温特斯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突然意识到虽然两头凶兽伏诛,但狼镇民兵不能就此解散。不仅不能解散,民兵训练必须常态化。
而且还要设立武器库,购置一些“真正的武器”。如此一来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时,狼镇人就不必再用标枪和马刀对付上古猛兽。
否则当他离开这个岗位后,万一又有兽灾出现,米切尔镇长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想要完全重新组织民兵队会非常困难。
更何况应对这次兽灾的大功臣——老猎人拉尔夫已经不在了。这个边陲小镇的人又能去哪里再找一名施法者军官呢?
温特斯把上述想法告知吉拉德后,取得了吉拉德的赞同和大力支持。吉拉德·米切尔镇长不仅支持民兵的常态化,而且大力建议在狼屯镇组建正式的治安卫队。
对于一座城镇而言,治安官和治安卫队是必不可少的执法力量。治安官一般是全职,卫队成员可以是全职也可以是兼职,具体如何取决于城镇的规模和财政预算。
狼镇的情况比较尴尬。说它是一座城镇,它的常住人口不到十人,只有一横一竖两条土路,并且没有城墙。
顺带一提,在通用语中镇民市民
urge
这个词汇由城墙
urg]这个词汇延伸而来,镇民市民也就是居住在城墙里的人。
热沃丹市狼屯镇什么都没有,但法律意义上来说狼镇还的确是一个“城镇”。只不过在温特斯赴任之前,它既没有治安官,也没有治安队员。
所以在吉拉德兼任镇长、驻镇官两职时,镇政府几乎没有任何执法能力。
哪怕只是要处理类似“伐木工和村民打架斗殴”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吉拉德都得提着马刀亲自出动,不然就得去杜萨村找自己的老下属们帮忙。
而且实际上“伐木工和村民打架斗殴”这类破事还很频繁,几乎每周都会发生一次,老米切尔镇长被搞得不厌其烦。
甚至就连刚到任没多久的温特斯也遇到了一次,河东村的几个年轻人被揍得鼻青脸肿。当时温特斯忙着防备兽灾,把两方各训诫了一番就都放走了。
为了实现让狼镇成为一座真正的繁荣市镇的愿望,吉拉德·米切尔非常希望能够成立一支正式的治安卫队。
在他看来治安卫队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保证治安才能吸引更多人常住镇中心。卫队成员最好是全职,兼职也没关系。
米切尔镇长还主动提议帮助温特斯解决预算的问题。镇里直接出钱武装、雇佣一支治安队。
新垦地派驻军官的权力很大,镇长的权力同样很大。帕拉图议事会只管收税,只要下面能把税缴上来其他就都无所谓,镇长几乎拥有帝国包税官一般的权力。
不仅如此,因为一切产权归属陆军,新垦地的老百姓几乎干什么都要缴税。进山打柴要交税、下河摸鱼要缴税、设网捕鸟要缴税,如此种种不一而足。而且这些税都是在基本的农业税和人头税之外的税务。
例如猎户一家,他们除了要交人头税、道路税,在山里打猎也是要缴税的,他们每年需要提供八张鹿皮、八张狐皮的实物作为狩猎税,或是缴纳三枚大银币。
再说米切尔家,米切尔家有一艘小船,那不管吉拉德.米切尔打不打渔,都得缴纳渔业税。
这些额外赋税一年一缴,而且其中有些必须要缴,例如柴火税。农夫哪怕是一整年就只烧自家秸秆也要缴税,简直成了变相的人头税。
听到瑞德修士闲谈起这些“苛捐杂税”时,温特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帕拉图新垦地的税赋和维内塔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维内塔共和国的统治阶级对于乡村地区几乎是放养状态。商人共和国骨子里精于算计,习惯把一切东西都放在天平上称量,看什么都是一门生意。
商业共和国需要的是货币,是真金白银,是能拿去贸易的贵金属。除此之外,共和国还需要人力和物资供应,用于维持贸易舰队和城市手工业。
而农民手上最缺的就是贵金属,小户人家是攒不下什么钱的。农夫之间的交易常年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最小的小银币对于农夫而言“面值”都过于大了,必须得切成更小片才能在农村使用——也就是“银角子”。
所以在维内塔共和国的统治者看来:从农民身上刮钱的成本实在太高。每从农民身上刮一枚银币,就要花两枚银币在负责镇压农民的常备军身上。
亏啊!太亏了!这简直是板上钉钉要亏到姥姥家的买卖!
而且频繁的农民叛乱还会破坏对城市的物资、人力供给。
所以维内塔共和国的乡村地区的税务以实物税为主,督政府只管按年收税和剿匪(因为土匪会抢劫固治道上的商队,对于生意非常不好)。
尊贵的维内塔商业共和国的一切财富都在城市、城市和城市。
城市才是关键,只要城市能源源不断获得物资和人力供应,农民是死是活?维内塔执政官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不过也正因如此,维内塔共和国的农民税赋也是诸共和国中最低的,农民每年按定额缴纳粮食上去就行了。
其他时候?别搞事情,自生自灭就好。[注:但是维内塔共和国的农民也享受不到任何公民权利,例如不能在城市里携带武器。
“这还不反吗?这也能忍吗?”温特斯难以置信地对老托钵修士说:“要这种税赋加到维内塔农民头上,海蓝城都能被叛匪点着。”
“小子,你觉得杜萨克干是什么用的?新垦地的每一个镇子里都有一个杜萨村,你觉得帕拉图议事会为什么要费尽心思这么安排?为什么是杜萨人吉拉德·米切尔来当这个镇长?”瑞德修士眯起眼睛,微笑着拍了拍温特斯的肩膀:“你呀!太年轻,太天真[Tooyoung,toosimple]。”
“呃……难不成杜萨克是专门用来镇压农民的?”温特斯简直快被震撼到语无伦次:“但我看狼镇杜萨村和其他几个村子关系还可以呀?”
“还可以吗?”老修士笑眯眯地问:“真的还可以吗?小子,我就说你政治嗅觉迟钝,你还不信。把你这身武艺匀一点到政治上,你还算个可造之才。”
“还……可以……吧?”温特斯也被问得支支吾吾地,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个新教徒村的确对杜萨人比较不友好,另外两个村的态度现在想起来也有些微妙。”
老修士哈哈大笑:“这就对啦,政治就是很微妙。你知道其他四个村背地里怎么称呼杜萨村吗?”
“不就是叫杜萨村吗?”
“错啦,他们叫‘鞑靼’村。鞑靼,蛮夷、茹毛饮血者也。”老托钵修士绕着脑袋抑扬顿挫地念了几句古文:“懂了吗?”
“唔……”温特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狼屯的几个村子之间的关系其实算是不错啦。”瑞德修士轻笑了一声,美美地抿了一口米切尔家酿葡萄酒:“吉拉德·米切尔这个人虽然看起来粗莽,但是大智若愚,颇知宽政之道。其他几个村子不交税也打渔、猎兔,他只当没看见。其他几个村偷垦边边角角的土地,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米切尔家还有个‘贤内助’,各村之间的关系自然就比较缓和。新垦地像狼屯这样的小镇一抓一大把,有人秉政以宽,就有人秉政以严。我走遍了新垦地的每一个小镇,说起过于严苛的地方,屠村惨案我可是也见过!苛政猛如虎,从远东到近东再到此地,天下之大,莫不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