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风雨 (第2/2页)
他轻声一叹,接道:“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便是这个道理,你我也一样,就算你没想过,也无法接受,但你终究会面对,不管面对的人是我还是别人。”
庞冲瞪大了眼睛,竟无言以对。因为他的确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不但尖锐,而且残酷。
看着被惊呆了的年轻人,公子羽渐渐收敛了笑容,目光锐利地说道:“在成长的路上,只有经过了有些身不由己的选择之后,才会让你更成熟更强大,我希望你尽快明白这个道理。”
庞冲低下了头,脸皮抽搐了一下,他似在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公子羽不再说话,静待着回答。
过了半晌,庞冲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已经变得坚定,就见他沉声说道:“倘若真有与公子爷对立的那一天,我会随心而为。”
这样的答案似乎并不在公子羽的意料之内,他双眉一挑,脸上浮现出几分诧异,但很快,诧异的表情就变成了笑容。
“随心而为,随心而为……”公子羽抚掌而笑,道:“好一句随心而为,说得好,说得妙。”神态语气竟似无比畅快。
公子羽再次提壶将两只酒杯倒满,举杯道:“这第二杯酒,就敬你这句随心而为罢。”
庞冲没有说话,他深深地凝视着公子羽,仿佛在这刹那之间,他便已经成长了十岁。
庞冲微微躬身端起酒杯,两人视线相接,却都同时笑了起来,而后酒杯二度轻碰,尽皆一饮而尽。
一句“随心而为”,虽没有表明明确的态度,但这四个字内中却包含了无限的可能。而这四个字对两个人来说,却已经是最恰当合适不过的答案,而两人对于这个答案的理解,或许都已尽在酒中了。
公子羽饮尽杯中酒后,便长长吐出一口气,神色似颇为畅快轻松,仿佛已经将沉淀心中许久的某种顾虑彻底吐出一般。他放下酒杯,微笑道:“今日对你提及魔教之事,并非是要你立刻做决定,我只是提前给你一个提醒,好让你将来如果真有面对魔教那一天时才会有准备和应付的余地。因为倘若魔教一旦进入中原,那必将引起一场浩劫,只怕没有几个人能置身事外。而这样的危机中同样存在着一种将来或许对你有利的可能性和机会,关键在于你有没有胆量去面对和抓住机会。”
“以你如今实力,就算有地煞相助,但想要与魔教抗衡却是困难。所以你若想在以后有更大的作为,就得在短时间内完成声望的累积。只要你有了能一呼百应的威望,便能在江湖上聚集起更大更强的势力,以众击强,无论是针对红楼还是魔教,都不失为上策。”
这一刻,公子羽像是一个正在给即将独自行走江湖的徒弟作最后指点的老师傅般的苦口婆心,他郑重道:“所以说到最后还是得转回刚才的正题,先将杀掉余梦归的这第一步走好吧。”
庞冲也很郑重的点头:“是。”
“尚有一事……,”公子羽手指头轻轻叩着石桌,似有所思,随后说道:“这几年你一直负责调度的地支情报组,是同属地煞分支的,这些年来你也十分熟悉,既然你已经是地煞之首,那地支组的人也一并带走吧,这样对你也有好处。”
庞冲又是一怔,随即摇头道:“我已经有了地煞,公子爷还是把他们留着吧,身边多一些人总是好的。”
公子羽笑道:“做我这一行,情报的确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但我既然决定了,便一定有我自己的考量,你不需担心。”
庞冲肩头微颤,再次恭谨道:“如此,便多谢公子爷了。”
公子羽摆了摆手,忽然又轻叹道:“你跟着我多年,我很清楚你的性格。其实从当年你说不想做武林大侠时起,我就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张扬之人,更不热衷名利。如果将来你拥有的力量越强,你生来的性格或许就越会与现实发生抗拒。我想让你明白的是,非凡的成就和基业并非一定要暴露在世人的眼中,有时候身在黑暗之中反而是一种保护,因为越是隐藏得够深,就越不会有被别人轻易掌控了解的危险。而这也是我会让你成为地煞之首的根本原因。”
庞冲神色凝重,缓缓点头。
“成大事者,在非常之时必须学会果决,更不能感情用事。”公子羽目光锐利,“想要在这个江湖上生存,有时就得抛去别人口中所谓的大道理,面对恶人,你得比他更狠更恶,面对敌人,你不能给他留下半点反击的机会,绝不能心存半点妇人之仁。”他忽然目光一冷,问道:“路小飞的事,你应该还没忘记吧?”
“我当然记得。”庞冲道:“他虽不算是一个很好的杀手,但他是一条汉子。我很敬佩他,但却不同情。”
“很好。”公子羽点头,“我不希望你成为他,因为你要走的路更长更远,也更难。”
这句话说完,公子羽就忽然沉默了下来。
庞冲意识到,公子羽想要和他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果然,沉默许久后的公子羽忽然开口道:“今日约你来此,我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该做的事也已经做了。下了这座山,你我便是两条路上的人了。”
庞冲忽然涌起了一阵深深的伤感,他觉得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偏偏又不知从何说起。
沉吟许久后,庞冲忽然问道:“天罡地煞既然是公子爷一手所创的组织,那可曾为这股黑暗中的力量留名?”
公子羽闻言,不由微微抬头,目光越过庞冲投向远方,随后缓缓说道:“就叫风雨吧。”
“风雨……风雨……”庞冲口中喃喃咀嚼着这两个字,似在体会其中之意。
“风本无向,却能席卷八荒;雨本无势,却能无孔不入。”公子羽语气渐沉,“风若成狂,便能摧枯拉朽;雨若成势,就会化为洪涛,风雨合一,便是这世间最难以掌控抵抗的存在。而这就是我成立天罡地煞的初衷。”
庞冲闻言,禁不住一阵激灵,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公子羽沉声道:“今日之后,我很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能够在江湖上听到风雨和你庞冲的名号。”
庞冲赫然起身,对着公子羽深深一拜,亦抱拳沉声回应道:“庞冲定不负公子爷所望!”
这一次,公子羽没有阻止庞冲的大拜之礼,而是端坐桌后受了一拜,而后他再次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
“当年你我相遇之后,我曾帮过你两次。”公子羽端起酒杯,缓缓说道:“我一直认为,事不过三这个原则有时候是很有道理的。临别在即,我便再给你一个承诺,将来你若遇到无法解决之事,我还可以帮你最后一次。你知道我替人解决麻烦的价格一向不低,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收你的银子,就当是你这些年为我驾车做事的回报吧。”
庞冲惊喜交集,“公子爷厚恩,庞冲真不知该如何回报……”眼睛一酸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双手捧着酒杯,手指却早已颤抖。
“这最后一杯酒,既是离别,也是践行。”公子羽微笑道:“敬你我相识之缘,也敬这数年的相随之情,从此江湖路远,便望你好自为之罢。”
言罢,公子羽举杯饮尽了杯中酒。
不知不觉中,庞冲早已泪流满面,他虽无数次十分期待的幻想过自己有真正独自离开公子羽的那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却只觉得无比失落,甚至悲伤,更有些……不舍。
但他明白,他不可能一直跟着公子羽,他有和公子羽截然不同的目标和理想,这个江湖很大,他要自己去走去看去闯,更要去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公子羽瞧着他,心中不觉也涌起一阵说不清的异样之感。他虽游戏江湖,性格怪异行事不拘一格,更不会被寻常情感所困,但眼前之人与他江湖相随数年,庞冲就像是他的影子,曾帮他完成过多次艰难的任务,更重要的是,庞冲很对公子羽的脾性。所以若说公子羽对他没有情分是绝不可能的,但这一点却又偏偏是公子羽最忌讳的东西,于是多年来公子羽始终保持着当初与庞冲达成共识时的态度和距离,以免让自己被这种微妙的情感所左右。
但人生之中,总会在某一天与离别相遇,公子羽也以为当这一天来临时,自己会一直云淡风轻。可此刻他却发现好像高估了自己的判断。
“你的心肠还是不够硬……”
公子羽忽然叹息道:“区区离别就能让你如此伤怀,我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生气。心肠不够硬的人,在江湖上是撑不起霸业的……”他忽然自嘲的笑了笑,纠正道:“所幸你本就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没有野心就不会有太多的欲望,如此也还算好。不然我还真不敢就这么把你放走了。”
庞冲仿佛出了神,不知到底有没有听懂公子羽那一番话。
过了一会儿,庞冲才缓缓站起身,他表情凝重,对公子羽躬身为礼,然后肃然说道:“不瞒公子爷,庞冲来之前曾想过很多很多的话要说与公子爷听。”
公子羽微笑道:“我知道。但你也应该明白,我一向都不喜欢啰嗦的人和啰嗦的话。”
“是。”庞冲道:“所谓大恩不言谢,所以那些话我也就不说了,免得公子也觉得我矫情。”
公子羽笑了笑,道:“你现在已经是拥有半个风雨力量的地煞魁首了,下了这座山,你就是有身份的人,虽然这个身份到底能有多少分量还需要你自己去努力,但从此刻起,你我之间便再无主从之分,所以公子爷这个称呼,你也不用再叫了。”
庞冲一怔,随即道:“公子爷对我有再造知遇之恩,就算叫你一声师父也不为过,庞冲岂能失了分寸礼数?”
公子羽却皱眉摇头道:“当年你我早有约定,无论我怎么帮你,都不能有师徒之名。第一,你一身武功并非是我传授,我只是教了你如何在江湖生存的方法而已。第二,我比你大不了多少,而我也不想收什么门徒。第三,以我如今所做的行当,与我牵连太深对你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最好永远别让太多人知晓。”
庞冲闻言,神色微变,随即叹道:“这些道理我明白,但以后无论我会走到哪一步,公子爷永远都是庞冲心中最尊敬的人,绝不会敢有半分怠慢。”
庞冲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但公子爷不但对我有再造之恩,更待我如师如兄,所以……”他顿了一顿,嘴唇张了张,似乎有话哽在了喉咙。
公子羽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庞冲却忽然后退三步,他整了整衣衫站直了身板,然后对着公子羽拱手躬身,缓缓说道:“庞冲在此,跪谢……兄长!”
言罢,庞冲双膝跪地,朝着公子羽深深一拜。
兄长!
公子羽猛一听到这两个字,先是一怔,随后顿时呆住,然后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表情就开始从他的脸庞上浮现出来。
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称呼,也从未想到过这个称呼会从庞冲的口中说出来。
公子羽没有兄弟姐妹,在江湖上也没有真正的朋友,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便从未有人视他为“兄长”,就连他的同门师弟,也只是唤他师兄而已。
公子羽没有说话,他缓缓起身,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目光注视着跪拜在地的庞冲。
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但他的目光却逐渐温和,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
然后,他脸上那复杂难喻的表情变很快消散,但目光却依旧温和。
庞冲郑重一拜,过了许久才缓缓抬头,这一刻他的脸色很平静,目光也很清澈。
“你起来罢。”公子羽微微抬手,示意庞冲起来。而后忽然长长一叹,幽然道:“你既将我视为兄长,那我今日对你所说的话,希望你能好好记着。”
庞冲恭谨地站起身,颔首道:“兄长的话,庞冲一定会记得很好。”
公子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很好,收拾好你的东西,下山去吧。”
庞冲没有再说话,他小心翼翼地将玄玉令和那卷书册收进了怀中,然后对公子羽拱手:“兄长珍重,庞冲走了。”
公子羽微笑不语。
庞冲不再多说,转身朝石亭外走去。
亭外十步,便是下山的路。
庞冲走得不快,但步伐却一如来时的坚定、沉稳,在已然高升的朝阳之中,他的身形显得异常挺拔。
这时,公子羽似被阳光闪花了眼,忽然眯了眯眼睛。
便在此时,已经走在山道中的庞冲却忽然神情一寒,他双目突露精光,随即浑身气机陡然窜涌,随之他猝然抬臂摆拳,在心意刃功力的催动之下,一只右拳仿佛瞬间化为了一柄巨大铁锤横挡在了胸前,将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羽箭硬生生挡住,精铁箭镞与雄浑罡劲甫一接触,竟发出了一声宛如精铁交鸣的颤音!
羽箭非但迅疾无比,更来得毫无征兆,若非庞冲早已将自在心意功练至炉火纯青的境界,否则这一箭必会将他的心脏射个对穿。
庞冲虽以无与伦比的反应挡住了这突来之箭,但那箭势太过迅猛,巨大的冲击力竟让他连退两步。
变故突生,庞冲脸色骤冷,他手腕一翻,拳化刀招斜掌一切,那支长箭顿时断成两截。
但未等庞冲有一下步举动,道庞树丛中便陡然响起一声清铮激越的琴音,随后一片凌厉剑光伴随着琴音在刺目的阳光中翻掠而出,闪电般罩向庞冲后背。
与此同时,山道另一旁的树林中有一道虚影一闪,在仅仅不及眨眼的瞬间,又一支羽箭已经射到了庞冲胸前数尺之内。
这仿佛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刺杀,而且还是两名顶尖高手的联手刺杀。
在如此凌厉的前后夹击之下,纵然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只怕也难逃命悬一线之危。
庞冲目中精芒一闪,他没有丝毫犹豫,在电光石火之间,右掌倏化盾势横封前胸,再次将羽箭挡在掌势之外,同时变掌为爪,心意刃锐劲怒催,长箭在庞冲手指间寸寸碎裂。
但庞冲却突然脸色一变,目中露出震惊之色。
因为已经碎裂的羽箭之后,竟然还有一支同样迅疾的羽箭!
这支箭仿佛就是前一支箭的影子,几乎没有半点时间差的同时射到!
庞冲脸色铁青,他已经感到了逼命的危险。
因为后背的凌厉剑气已经逼体而至!
间不容发之际,庞冲忽然沉喝一声,左手闪电般探出,竟以刚柔相济的鞭势将那鬼魅般的一箭拦腰缠住,同时腰身疾转,身形如狂风般旋转荡出,不但借势泄去了羽箭上的狂猛之劲,更于方寸之间堪堪避过了身后的逼命之剑。
庞冲身形未停,左手随势反抡,将手中那支长箭猛然刺向偷袭未遂的剑光之中。
琴音未歇,但剑势已去。
使剑之人似大为震惊,没料到庞冲在如此严密迅疾的合击之下还能有如此可怕的反应之力,不但于瞬息间摆脱了夹击,更能在被动中寻机反击,这种临敌经验之老道沉稳,绝不会出现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身上。
但庞冲却做到了,而他那反手一刺同样准确而凌厉,瞬间已经刺到了那人的咽喉。
使剑人口中“哎呀”一声惊呼,衣袖翻飞,一道窄细的剑光飘忽弹出,琴音铮鸣同响,于中途一分为三,剑影交叠缤纷,将长箭绞成粉碎。
庞冲似已有怒意,冷哼一声,弓身进步,右掌化为剑指,指间已然剑气萦绕,遥遥刺向正向后急退的那条人影。
却在这时,就听石亭中公子羽淡淡的轻喝一声:“都住手罢。”
使剑人趁机怪叫一声,整个人如一片狂风中的落叶陡然向后翩然翻出,只向石亭落去。
庞冲闻言,神色一变,顿时停住身形,同时缓缓收回了剑招。
只在刹那之间,庞冲就仿佛联想到了什么,他站直了身子,双手下垂,隔着耀眼的朝阳望向石亭。
石亭之外,有些狼狈落地的人堪堪站稳,却是一名年过半百的瘦削老者,他衣衫褴褛破旧,披散着满头灰白头发,怀抱着一支胡琴,一道剑光正隐入琴身。
老者目露惊异,脱口道:“好厉害的后生小辈!”忽然又望向山道某处,大声叫道:“好小子,老赵我差一点就死在了你的箭下了!”
随着老者的叫声,一人从庞冲身旁的树林中走了出来。
此人身材精壮,满头短发一袭黑衣,手中握着一张乌黑铁弓,背负箭囊,黝黑的脸庞上有一条浅浅的疤痕,浑身仿佛充满着原始的野性力量,他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的朝着石亭走来。
这一老一少两人,正是赵柏灵和铁铮。
铁铮走到庞冲身边时,忽然侧头深深看了后者一眼。
庞冲面无表情,依旧看向石亭中的人。
公子羽也在看着庞冲,眼神深邃,忽然微微点了点头。
庞冲微微躬身,最后朝着石亭深深一躬,而后转身大步下山而去。
他走得毅然决然,步伐也仿佛更沉稳坚定了。
铁铮默然走到石亭外,忽然说道:“如果再让我射出两箭,他不一定还能接得住。”语气中显然大有不服之意。
“算了吧。”赵柏灵叹道:“倘若真是以命相搏,以他的武功,他绝不会再给你射出两箭的机会。”
公子羽却微笑着看向铁铮,道:“短短几天,你就已经领悟心得成功改变了箭法,真是可喜可贺。假以时日,你定能在弓羽之道上更进一层楼了。”
“我承认,你说得方法的确有用。”铁铮向来是少言寡语的,但这一次他却说得很真诚:“但我还需要时间去掌握和熟悉。”他目光落在手中的破神弓上,仿佛若有所思。
赵柏灵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他侧头看向公子羽,皱眉疑惑道:“之前还以为他只是你的一个马前卒,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高手,公子羽,你藏得可够深呐。”
“不是我藏得够深。”公子羽负手而笑,淡淡道:“是他知道如何隐藏自己。”
“如果不是你提前告知了他的身份,否则我绝不会相信他就是之前为你驾车的马夫。”赵柏灵半倚着亭柱,双手枕着脑袋,喃喃道:“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从他身上嗅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现在想来,那种味道就和你公子羽是一样的。”
此言一出,就连心思全在破神弓上的铁铮也不由得侧头看了看公子羽。
公子羽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赵柏灵皱眉问道:“公子羽,既然他是你调教出来的,那对他的能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又何必多此一举布下今日这一场试探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