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五十春秋》作序 (第2/2页)
伯皋比我大一点点,几十天罢,认识他以来,我一直在琢磨这个人:1962年就下乡了,1975年大学毕业又入伍:如果说镀金,金子也镀得厚厚几层了,各种“硬件”他都有,怎么就没有“飞黄腾达”呢?
他从来不谈这些,和朋友少言工作不说事业,只是兴致勃勃地说他的钓鱼经,也偶尔写一点小说电视剧自娱。人,上了四十岁,你和他接触,他不谈什么,“什么”就是内心最深处的物件。少年不识愁滋味,才会去步上层楼没话找话,没病**到真正阅历深邃时,逢时只会笑,会说“天凉好个秋”。万伯皋心里藏什么?这真是他个人的秘密。也许是由他的波澜壮阔的经历阅尽沧桑一切都变得不经意,一切都“稔透了”,也许他今日的幸福已融去了昔日的块垒:当幸福等同于苦难时,当欢笑与悲泪相等,就同数学题中的正负数一样,一个中学生也可以毫不思索地将其“消掉”,也许他心中还张扬着一份希冀和期待,只是有他的深沉“和光同尘”掩饰了起来。
他一本又一本在写着书,写钓鱼,写散文(钓鱼文其实也是散文),写影视剧本,写小说,有时还要问计与二月河……他做着一大摊子工作,业余时间一点儿也没有荒芜,我看他是在宣泄一种情愫:万伯皋有话要说。
他说的好像是“天凉好个秋”,秋天的美好告诉人们,那里边润蕴得有“春”,花开又复落,缤纷落英间,绰约可见万伯皋林中身影。他当然不会有蒲松龄“有漏根因未结人天之果……子夜茔茔,灯昏欲蕊,萧齐瑟瑟,案冷疑冰,仅成孤愤之书”那等凄绝幽暗的心境。他是另一种,是长跑运动员在追逐,似乎是追逐吧,追逐那最后一条线,尽管他已经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是第一名。
我自己也是写书的,知道说话很费神,说话要用时间,青灯冷窗,偎揽自热,万伯皋在无休无止地寻找他自己。我有一个感觉,他是带着黄金枷锁在不停旋舞的人。不是吗?《三十春秋》《四十春秋》《五十春秋》……阿弥陀佛,我可以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