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香严寺 (第2/2页)
因了这寺的特殊情况——
“特事特办”,旧例保存了下来。后头大殿中有四百多平方米的壁画,让我又是一个踉跄:一是它大,二是相对保存完好,三是它细腻、柔润的笔致让人咋舌惊愕,然而这还在其次。
我看过许许多多的寺院壁画,包括一些凋敝败坏漫漶难识的壁画,也看得很有兴味。
大抵寺院的壁画,许多都是佛教的故事,或释尊说法阿诸罗,天人天花迷离纷呈,或说木莲救母六道轮回响应相接。
画家匠人在做这些画时,都是万分虔敬的,除了自身解数使尽,自然地,那浓重的主观创作附会意识也就尽显笔底——你就是个唯物主义者,看一眼也会悚然动心。
这幅不同,竟是以道教元始天尊为核心人物,东、西、南、北四极大帝,四大天王,勾陈,金母,胜母,六丁六甲。
佛同二十四诸天、送子观音、四壁观音、韦驮菩萨……种种累累叠叠层层迭迭,一样的云龙风火,一样的天风衣带,只是内容驳杂得令人眼花缭乱。
导游见我留心注目一处,过来介绍说:“这是一个新描的天官,省里来的著名画家,描了一处,他不敢再描了,所以这处特别新。”我有共同心识,描这一处只是贴近原貌,那笔意神通,那柔润灵动,鲜活游移的
“神”是不见了。我不禁对那位画家油然生出敬意,若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泛描了去,会是怎样的一件事?
导游讲这是明代的画,但我所感受的,它不是明代的文化风格,神意就非明代所有。
明代的佛道没有这样博大广袤的思维情怀。就人物的体态、风致,也大有唐风。
所以我断想,这是唐代的作品,历经三次灭佛的劫后余情。所谓
“明代”,也不错,不过是明代
“克隆”了一遍就是了。
“这个寺我想不透。”我在寺边那株
“美女抱将军”树前思索,说,
“好比是水,它有多深,现在还浑着,看不出来——这株树应该叫霸王虞姬树。”众人都是一笑,我去如厕,脚被下边石片垫了一下,弯腰一看:“呀!你们阔到用硅化木(树化石)来铺路?随便掂一块,带到北京、纽约,栽到花盆里就是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