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偏心眼儿 (第2/2页)
“历史”,查出来也肯定是
“凌迟”剐了去。司马迁说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话肯定是不确的。更多的人不是泰山,也不是鸿毛,而是沙、尘土、石头蛋子,倒是这些物件活得长久些,而且不断演创历史。
“偏心眼儿”,用在史观上,就会说不讲理的话。比如说李世民,那是一代英主,能兼听、能从谏,开创了中华史上最值自豪的唐代盛世。
他当初即位玄武门之变,真正的杀兄逼父,很少有人提起。宋太祖赵匡胤
“烛影斧声,匣剑帷灯”的故事耐人寻味得很,也少有人谈,但一样是皇帝,论到雍正,什么弑父逼母,杀兄屠弟,饮酒好色……十大罪状都出来……你细究去,条条罪状又似乎都有点
“证据不足”。就这么浑浑噩噩三百多年……反正混账的时间长了,混账的东西也会变成
“真的”。原因在什么地方?唐代离我们远,名声大且久远,
“唐宗宋祖”听一听这词都带劲,而且是汉人的,雍正离我们近,他活着时就有恶名,
“传位十四子”虽是假的,但无风不起浪,你肯定有点问题吧?不然你急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干吗要写《大义觉迷录》忙忙地辩白?种种可疑:有作案动机、有作案时间、有作案的种种蛛丝马迹,你又是个皇帝,是胜利者,皇帝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是犯罪嫌疑人是什么?且藏在心中深处,有没有
“满人”暗示,我看也难说。辛亥革命留给我们的这份心理暗示是否还在呢?
打开我们当代的小说,凡地富反坏,必定个个坏透。
“墙头上挂洋葱——根焦叶烂心不死”,
“拉屎攥拳头——暗使劲”,
“梦想恢复”
“丢失的天堂”。这些事不能说没有。但我们一窝蜂地都在弄,按照国有的教科书和国有的程式弄,白菊花、黄菊花、绿菊花……反正都是菊花。
但作为
“根据”,教科书和这程式未见得不是偏心眼的产物。
“偏心眼儿”这心术心胸,用到哪里坏到哪里,用到什么时代,那时代总是好不起来,但破起来是万万分的艰难,比如
“成分”这事,从秦始皇而始,我们经过了两千五百年的历史,在社会生活中才打破了
“它”,真正做到了
“有成分,不唯成分”,变得聪明和公正了些,这里头有些道理真的是很深奥又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