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篇 甲子之剑,镇压邪祟 (第1/2页)
今夜,竟然奇怪的无月无辰,京城死一般地寂静,就连打更人的吆喝声都消失不见。漆黑的夜如同阴暗的魔鬼,张开血盆大嘴寻找着今夜的宴品。
京畿之地。
一道女人惨烈的尖叫声彻底打破了原本的死寂,惊醒了沉睡的人们。
先是一个年迈无眠的老人循着声音率先赶到现场,紧接着是一批又一批的强壮庄稼汉子,再然后是一些胆子大的妇女和老妪。
但当他们亲眼看见那幕,无一不是面色惊骇。偌大的院子里,站满了纷纷赶来的村民,却无一人言语。
气氛死寂的可怕。
那是副被肢解的女人躯体,仿佛发条木偶般被拆的七零八落。惨淡月光下可见地面上逐渐蔓延的斑驳,像树枝分叉一样,那是一滩又一摊蔓延不止的血迹。
率先发现尸体的老人,颤颤巍巍弯下腰,苍老干枯的双手在淋漓血肉里翻搅,似是寻找着什么。
寒风骤起,弥漫着血腥和苦咸,掠过漆黑无边的旷野,瘆人凄厉。
良久,老人颤巍着直起身子。
他面向众人,为了声音不被呼啸风声所淹没,几乎是扯着老嗓嘶吼。
“汉子留下!女人赶紧回家!锁死大门,熄灭蜡烛,大被蒙过头顶,无论什么动静都不要去看!”
不多时,一众火把涌入庭院,驱散了原本的黑暗。
一个头裹白巾的纤瘦汉子大步流星走到老人身前。
汉子脸色极其难看,犹豫片刻,低声道:“张老,石敢当松动了。”
“那张符箓呢?”老人眉头紧皱。
“也......”
“也......掉了。”
汉子苦涩道,声音小到不能再小。
院内瞬间哗声一片。
老人深吸一口凉气,抬头仰望,缓缓闭上眼睛,轻声呢喃,
“为了看守这尊鬼物,青阳山鼎极之盛时遭遇灭门,血流成河,尸殍浮流;儒家章昭书院被夷为平地,再无昔日琅琅书声;陀铃寺一百零八浮屠尽毁,极尽悲惨之景。”
老人缓缓睁开眼,目光不断从一个人身上打量到另一人身上,内心慨叹,不免有些心生凄苦。
眼前的大部分人,昔年都曾皈依青阳山,是青阳山辈分最低的一众道士,也是青阳山最后一众道士。
山门覆灭之日,他们仅才弱冠之年,身穿道袍,衣袂飘飘,恍若仙人。
此后数十年的岁月,他们在此娶妻生子,在此农耕劳作,再也不是仙骨长存,再也不是体犹孱弱,而是彻底成为了满脸胡茬的庄稼汉子。
如今,中岳石敢当松动,昔年青阳山掌门亲封之符剥落,鬼物冲破了禁制。
老人忽然看清了某种事实,内心颤抖。
青阳山皈依清净之人,都无法善终羽化。
只有被这尊鬼物吞噬。
白巾裹头的汉子向前大踏一步,声音洪亮:“张老,您是昔年掌律,下命令吧!”
老人环顾四周,苍老的眼眸盯住每一个人,沉声道:“诸位,时间紧迫,这话我只说一次。”
老人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所有惦记妻子儿女的,可以离去,亦不用自责。从青阳山覆灭之日起,来到这京畿之地,你们便已还俗,便不再是道士。所以你们没有必要,没有责任,一定要选择镇压鬼物。”
“回去吧!护好家中的妻子儿女,你们的前半生已经很不幸,没有必要再遭此苦难。”
沉寂了片刻。
一人抱拳,沉声道:“张掌律,保重!”
老人露出欣慰笑容,微微点头。
离开之人,头裹白巾。
是除老人之外,全村里最有威势之人,也是昔年青阳山年轻一代最具天赋之人。
老人微笑道:“诸位,他都走了,你们也走吧。”
又有一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到老人面前,抱拳鞠躬,沉声道:“保重。”
说罢,转身离开。
老人猛然转头,死死盯住某个方向,神色凝重,语气瞬间冰冷严肃,“没时间了!走,快走!”
人群瞬间沸腾,朝四面八方涌去。
竟无一人留下。
就如老人所言,他们早已不是青阳山的道士,早已不是皈依道门的清净之人。
前半生对于他们来说,如幻如焰,如水中月,物是人非,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可这后半生却不一样。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的汗水和血液,早与田垄相融交织在一起。回到家中,妻子接过锄具端上饭菜,孩子一路小跑,迫不及待诉想要诉说一整天的思念,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岁月。
当年青阳山覆灭,来到京畿之地开辟村落,他们拿得起。
但今日之日,若说舍命追求大义,抛下妻子儿女无人养活,他们放不下。
人之常情矣。
眨眼间,偌大庭院便只剩一人。
老人欣慰而笑,这正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舍身取义之人,当是无牵无挂之人。
风声陡然尖厉刺耳。
极其磅礴的阴戾之气,铺天盖地袭向老人。
老人双手掐诀,低喝道:“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急急如律令!”
霎时飞沙走石,大地震颤。
黄沙聚敛,凝滞成一尊土地爷塑像,双目圆睁,作怒目之相,巍峨如天人。
“大胆邪祟,还不速速远去?”
洪钟大鼎之音,回荡响彻整方天地。
道家安土地神咒,可召遣土地山神,保卫正道,驱邪缚魅。
然而下一秒,巍峨法相轰然崩碎,只剩漫天黄沙碎石坠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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