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青目 (第1/2页)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
殿中左处忽分开来一扇隐蔽暗门,一个肤似玉雪的貌美女子冷着脸从里内走出。
她深深望了正位处地窟一眼,眸光闪烁,透着些许的复杂之色。
在一阵寂然的沉默后。
乔葶才怔然抬起头,开口道:
“我今日才知那陈珩竟是如此身世……可我父当年的死,难道不是因他祖父的缘故?
若陈裕当年肯将合练法门现出一观,我父怎会走投无路,去求大自在天子魔王?又妄将生灵献祭给诸魔罗刹,推演出新的合练之法……”
昔年,乔知节远赴虚皇天向陈裕求取经法被拒后。
自归程中,又为大自在天子魔王现身所诱,修行起了魔法。
其妄以血祭做献奉,布施诸魔罗刹,集合众智,以推衍出新的合练之法。
只是在他在屠灭了一座地陆的生灵后,便已被重伤在身的乔玉璧所隐隐感应。
两人一路追逃,最后来到了朱景天。
屡次施救规劝无果后。
终是乔玉璧纵起一剑,坏了乔知节的道果,将他悍然斩杀。
时隔数年。
当乔葶再次提及此事时。
便是乔玉璧眼神亦然微微一滞,然后缓缓摇头。
“而不仅是陈珩之祖,还有他父……”
乔葶又复冷笑一声:
“真君你曾说过,正是陈玉枢以豢人经乱了我父的心志!他在走投无路之下,唯有修成幽冥真水,借死还生,或许才能不被炼作人傀,保有意识!
先是陈玉枢,再是陈裕!
陈珩一家同我们密山乔氏实是存有深仇大恨,真君作壁上观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以德报怨,非得助他一把?!”
乔葶心内知晓。
乔知节投向大自在天魔王麾下,血屠地陆那时,已是被豢人经所诱,并非他的本意。
乔玉壁就此纵剑斩了他,或还能够说是帮助乔知节解脱,还他一个自由自在的本来之躯。
但纵然如此。
乔葶心中也亦难免存下了芥蒂来……
但乔玉璧今遭对陈珩的看重,不念旧恶之举。
却又更是令乔葶无可理喻,心中气苦不已。
乔玉璧叹了一声,缓声道:
“陈珩父祖的施为,同他又有何干系?他当年只怕都尚未出世,前人的恩怨,如何能牵连到他?陈玉枢是罪魁祸首自不必多提,若非他的豢人经,知节也不会被大自在天魔王所诱,一步行差,步步踏错。
至于陈裕……”
言到此处时,
乔玉璧语声不由一顿。
三子水虽是珍奇。
但只要有心去搜罗,对于大神通者来说,却也并不算什么罕见的稀世妙法。
但唯有那合练之法,只为陈裕所独有,被他封存于虚皇天,束之高阁。
易位而处。
乔玉璧自忖。
若他是陈裕,只怕也不会将合练之术大方去送给一个天外道人。
更可况那道人已被豢人经所惑,心志混沌。
若是容他观阅,只怕会白白便宜了陈玉枢,更是形同资敌……
只是还未等他说出这番言语。
乔葶已恨声开口,咬着玉齿道:
“他陈珩也想修成幽冥真水?我看是痴心妄想!在胥都天内,罗闇黑水的修行之道只有我密山乔氏独有,非嫡脉族人不传!
真君你倒是对他寄予厚望,但可惜了,他未必就是你所想的那类逸才!
莫要到时候死在了谯明峡里,那才真是贻笑大方!
平白费了伱的苦心提点!”
乔玉璧听出这话音中除去怨愤外,似还暗中潜着几分羞愤之意。
念及陈珩方才自始至终,皆是对入赘密山乔氏这条道路,兴致缺缺,存有推辞。
这等小儿女之事他自也不会多管,只置之一笑。
但还是收了接下来本欲言说的,关于乔葶婚事的话头。
“事在人为幸在天,不到最后时刻,怎能见分晓?”
乔玉璧并不计较乔葶中言辞中的冒犯,道:
“过去已矣,不必多提,若再无他事,便离去罢。
我已同赤明派的几位宫主打过招呼,再过不久,便能容你进入赤明派下院去修道。
不过似我辈世族的出身,若无意外的话,在八派六宗都难得真正重用,连真传弟子都是少之又少。
你进入赤明派后,只管静诵黄庭,清修道法,好生珍惜这大派福缘即可,万无可不掺和进门派的争斗,保全己身才是要务。”
乔玉璧语声虽平平淡淡,不起波澜,却蕴着一股和蔼看护之意。
而乔葶听在耳中。
心中只莫名涌起一股恼怒之意,面容微哂,躬身行了个礼,便冷脸离去。
不过在走到暗门时。
她似是又想起了一事,神情露出挣扎之色。
几番犹豫后。
还是折身,站立在原地不动,低头开口:
“真君……我还有一问……”
“有话但可说来。”
“听闻谯明峡凶险异常……若是进入其中,能有几成机会可以功成?”
乔葶虽想要说得隐晦,但欲相询的那人是谁,实则早已不言而喻。
“看来,倒是与陈玉枢当年无二,让寻常女修一见,便心中难舍?只盼他陈珩能够心志不移,勿要堕入邪魔妖道才是……”
乔玉璧神思难得微有些怔复杂,心念闪烁,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片刻后。
他才淡淡道:
“四成。”
“才四成吗?”
乔葶闻言一怔,微微皱起秀眉来,神情说不上是欣怡亦或是愁闷。
她不禁上前一步,却又霎时惊觉自己颇有些失态,忙回神过来。
好半晌。
乔葶才莫名冷哼一声,面上腾起一抹煞气,眸光寒凉了下去:
“他若死了,也全是不识天数,咎由自取!并不值得可怜!
倒是真君那句,世族出身难以在八派六宗身居高位,我看恐也未必。
莫说真君你。
便是赤明派那汜叶卫氏的卫令姜,她不就是派中真传吗?同为世族中人,我未必就会弱她一头!”
言罢。
乔葶就转入暗门之中,身形不见。
而殿中又复陷入了一片森寂幽冷之貌,再无余音。
此时。
玉台上。
垂目端坐的乔玉璧眸底忽略过了一丝考量之色,心下思忖起来。
虽说世族中人实难被八派六宗真正引为腹心,触不到门中正权,这已是暗地里的心照不宣了。
他当年拜入中乙剑派后,能够得授三大剑典中的《三光九变剑经》,实也是历经了千难万难,重重考验,好几次都险些身死。
最后还是掌门力排众议,亲自焚香祷告,向几位道君请示后,才得以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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