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皇后薨逝 (第1/2页)
第16章皇后薨逝
宫外,京城之中的偏僻小院。
“陈宁可惜了。”陈汉仁叹道:“咱们在御史台的自己人本就没两个,如今改成了都察院,已经没什么人可堪用的了。”
陈汉仁作为宫中御用监的领事,除了御用监的掌事太监之外,御用监中便是以几位领事为主,掌宫中各类御用物品的采办之事,出入宫禁自然是再容易不过之事了。
“是啊,陈御史是主公当年便埋在朱贼军中的暗子,几十年了,好不容易升了荣䘵大夫,连自己的儿子都搭进去了,没想到折在胡惟庸案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年陈宁之子陈孟麟发觉了咱们的事,若是不杀,许多谋算都会被朱元璋察觉,会牵扯出咱们一大堆的人。陈宁毕竟跟了主公数十年,急切之间狠下杀手,即时杖毙亲子,也真是难为了他。”陈汉仁叹了口气。
“算了,大哥,人算不如天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赵福贵安慰道。
“也是我太过心急了,本以为利用胡惟庸的反心,借醴泉祥瑞之名,引朱元璋到胡宅下手,谁知道被御史中丞涂节告发,终是功亏一篑。”陈汉仁摇摇头道:“朱贼气数未尽啊。”
“没事的,大哥,咱们慢慢来。胡惟庸案不是把宋濂也给扯进来了吗?那涂节告了密也一样被杀了头,陈宁还是死得不冤的,至少拖了好几个朱老贼的重臣下水。大哥您就别再为此烦恼了。云梦泽那边进展顺利,各地咱们的人都已占据了不少位置,都在布置,一旦起事,便可群而起之,来个遍地开花,复我大汉王朝。”赵福贵一心宽慰着陈汉仁。[史实,见章后注释]
“咳咳……唉,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能不能看到光复我大汉朝的那一天。”陈汉仁有些忧虑。
“大哥,你就是咱们兄弟的主心骨,没了你,众兄弟都要变成一盘散沙了,你可千万要保重好身子。”赵福贵急道:“要不,大哥你就别待在朱老贼的皇宫中了,搬到云梦泽去,坐镇总坛,也好将养将养身体。”
“不行,很多谋划还在进行之中,暂时还不能走……我在皇宫之中,很多消息可以及早知晓,以便随时应对,若是离开,消息便无如此灵便,于大业不利。”陈汉仁又摇了摇头。
“这……总之大哥你多保重吧,众兄弟都指着你呢。”赵福贵知道这曾经的大汉军“镇军之心”足智多谋,性格坚毅,绝非自己能劝得动的,只好想着回头拉着孟平安冯恨元几个一并再劝,此时便不再多说。
“对了,咳咳……朱老贼那边最近正在谋划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之事,要改置锦衣卫,专司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等事。这些事,原来都是何文灿在掌管,看来朱元璋是想要加强监察百官。以后,这锦衣卫很可能便是我天一盟的大敌,咱们须得再三小心在意。咱们布局了十余年,在朱明朝廷中的暗子不多,每一个爬到如今的位置都千辛万苦很不容易,可别都给折进去了。”陈汉仁突然想起来重要的事,赶紧叮嘱。
“知道了,大哥,我会让他们小心的,你就放心吧,多保重身子要紧。”赵福贵忙应声道,却并不十分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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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大明洪武十五年八月,宫中传来低沉而悠长的钟声,朱文琅正在宫外自己的小院之中练功,被钟声一惊,心中默默计数,却听钟声七响,接着又是嗒嗒嗒地九声云板。
朱文琅颓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怔了半晌,方才急急出门,往皇宫冲去。
钟声七鸣,云板九响,宫中必有大丧之事,而最近最令朱文琅担忧的,便是马皇后,他的皇后婶子的病了。[史实,见章后注释]
这大脚马皇后乃洪武皇帝朱元璋的结发妻子,为人素来亲厚,待人十分诚挚,在宫中于朱文琅而言,比之朱元璋更是亲近几分。虽是一双天足,人后被称为“大脚马皇后”,却是知书明理,时时规劝朱元璋,颇受朱元璋的敬重。
这些年朱元璋连连因故废黜开国功臣,淮安侯华云龙、德庆侯廖永忠等人皆被指违制赐死,朝中人心不稳,但在马皇后相劝之下,功臣大将因她而保命的不计其数,人人感戴其恩,不料天不假年,年方五十一岁便不幸重病而殁。
入得宫来,却见宫中已开始卸下红灯笼,裹上白布,许多宫苑中五彩的围幔也很快换成了素色,转眼之间,整个宫中都满是萧索沉闷之气,众多宫女太监和侍卫都是急急而行,颇有些纷乱,但谁也不敢随意出声。
因为谁都知道,马皇后之逝,对于朱元璋来说会是个什么样的打击,朱元璋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朱元璋本就性情刚毅,暴躁易怒,很多时候都是马皇后及时劝止,就连马皇后病重期间,因病势总不见好,朱元璋烦躁之下欲迁怒太医,都是马皇后给挡住了,可以说无论宫内宫外,朝堂之上,受过马皇后恩惠的人不知有多少。
如今皇后已逝,再难有人可在朱元璋暴怒之时加以劝止,许多人心中都打起了鼓,忐忑不安,万一有什么事撞到朱元璋的气头之上,一个不小心便丢了脑袋,皆在战战兢兢地做事,生怕出什么岔子。
朱文琅也不作声,只是急匆匆朝慈宁宫赶,刚赶到兹宁宫,却见十余太监宫女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地下散落着不少碗碟瓷器的碎片。
再往里走,却见洪武皇帝朱元璋呆坐在床前,凤床之上,马皇后形容憔悴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床边还有一道血迹,显是有人受伤或被杀后被拖走的痕迹,不远之处,则是上官雷按剑而立,默然地望着这边,高诵也站在一排,焦急地看着这边,却是一点也不敢乱动。
整个慈宁宫,除了极为压抑的气氛外,没有人敢发出一丝的声音。
朱文琅凑了过去,望了望床上的马皇后,又看向面无表情的朱元璋,尝试着轻叫了一声:“皇上老叔?”
朱元璋的眼睛转了转,漠然地看了一眼朱文琅,又转头望了一眼床上安静躺着的结发妻子,半晌才道:“文琅,你皇后婶子……没了。”声音嘶哑而沉痛。
“老叔,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朱文琅经历过陈老夫子去逝之事,知道此时朱元璋胸中憋着一口气,伸出手去试探着道。
“啊——”朱元璋看了朱文琅一眼,终于啊地一声哭了出来,仿佛要将心中的压抑尽情地发泄出来。
眼见朱元璋身子一摇,朱文琅连忙抢上半步,扶住朱元璋的肩膀。
整个朝堂之中,要么是朱元璋的属下臣子,要么是嫔妃子女,或者是上不了台面的服侍之人,恐怕也只有朱文琅一人,既非臣属又非子女,没有任何利害关系。
朱元璋纵是生性多疑,对谁都不放心,连对自己几个亲生的皇子,都是心有算计,却对朱文琅没有半点疑心。偏偏朱文琅平日里还开口闭口“老叔、婶子”地叫着,方才能劝得朱元璋放下身心,痛快地哭出声来。
朱文琅见朱元璋终于哭出声来,方才放心一些,扶着朱元璋不住抖动的肩膀,回首使个眼色,让那些跪着的宫女太监快速地将地上的碎片打扫,退了出去。又朝高诵做了个手势,高诵会意,立刻吩咐太监给打了一盆热水,搭上毛巾端了过来。
朱元璋依旧哀哀而哭。
直哭得半晌,朱文琅见朱元璋终究慢慢平复下来,忙递过一把热毛巾,端过来一杯茶水,轻声道:“皇上老叔,您歇会吧,别哭坏了身子,婶子也会不高兴的。”
“嗯。”朱元璋毕竟数十年战阵过来的,生离死别的事见过无数,方才只是骤逢结发妻子之丧而憋了口气,如今痛快地哭出来,已是平静了许多,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把脸,接过茶碗。
“知道婶子没了,外边好些人都来了,有大臣,还有几位皇子和公主……都在外头跪着……”朱文琅轻声道。
“活着的时候不知道多进宫来陪陪,现在倒……让他们在外边磕个头,回去吧。”朱元璋喝了口茶,平静了一会,淡淡道。
“陛下,西平侯吐血了。”旁边的高诵连忙轻声道。[史实,见章后注释]
“嗯?”朱元璋冷冷地扫了高诵一眼,高诵顿觉浑身冷汗,一身发寒,深悔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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