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瞿塘巫峡 (第2/2页)
古人有“峰峦上主云霄,山脚直插江中,议者谓泰、华、衡、庐皆无此奇”之说。每当云烟缭绕峰顶,细雨蒙蒙,沾衣欲湿,拂而觉爽,那人形石柱,如同披上薄纱,更显脉脉含情,妩媚动人。朝迎晨霁,晚送夕霞,故又名“望霞峰”。云雨中的青峰绝壁,宛若一幅浓淡相宜的山水丹青图画。巫山云雨之妙,为巫峡一绝,前唐诗人元稹有千古名句为证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巫峡内还有闻名的三台八景十二峰和孔明碑等处:三台为楚阳台、授书台、斩龙台;八景为南陵春晓、夕阳返照、宁河晚渡、青溪渔钓、澄潭秋月、秀峰禅刹、女观贞石、朝云暮雨等。四季景色变幻莫测,真可谓是“三朝峰各异,四时景不同”。
朱唐二人自来便从未见过如此奇景,初春之际又是江水平稳,只见那青山绿水,烟云飘渺。江南江北各峰隐在那若有若无的云雾之中,若隐若现,山上林木葱郁,奇峰叠起,江水碧透,倒影出两侧的山峰,有如一个个身披绿裙的少女,温婉恬静,还有那蓝天白云,一桨下去,泛起层层细波,又把那水中山峰荡漾得曲折奇丽,真个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好美啊,这巫峡总是这么漂亮吗?”唐玥问道。
“小姐,这巫峡四时景色各有不同的。”站在船头的祖江生道:“如今是初春,到夏天的时候,水就大了,那些个浪打着两边的岩石,动静也不小,还有山上,夏天除了早晚,都是没有雾的,上面的怪石也够吓人的呢,看起来好像要倒下来一样。到了秋天,这江两边都是满山的红叶,火红火红的,比今日并不差呢。”
“真的?琅哥,什么时候我们夏天和秋天都来看看,好不好?”
“嗯,好。”朱文琅也已陶醉在这巫峡美景之中,顺口答应。
“要是住在这多好啊。”唐玥感叹道。
“呵呵,住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无人烟的,现在看着漂亮,要真住这,晚上豺狼虎豹的都来了,你不怕啊?”朱文琅打趣道。
唐玥白了他一眼:“就你这人,煞风景。”也不理他,自顾自地继续欣赏这无边的美景。
离开巫山县码头不过三十余里,祖江生指着左边的一个山峰道:“公子,小姐,看,那就是神女峰。”
朱文琅和唐玥循声望去,只见那神女峰上烟云缭绕,宛如笼在一层轻纱中一般,青翠欲滴,真的便如一位宁静的少女,更妙是的时辰已近午时,太阳照在那神女峰上,发出五彩的光晕,神女峰似乎隐隐流溢着一圈圣洁的光环,二人不禁看呆了。
“高高山上哟啊一树喔槐哟喂,手把栏干啥望郎来哟喂。娘问女儿啥:‘你望啥子哟喂?’‘我望槐花啥,几时开哟喂,我望槐花,几时开哟喂哟喂’。”唐玥望着神女峰,嘴中低声唱道。
“玥儿你唱啥的什么?”唐玥唱得声音极低,又用是四川方言,朱文琅没听清,只觉声音婉转悠扬,煞是好听,待唐玥唱完,问道。
“没啥,只是我们那里的小调罢了。”唐玥脸一红,道。
“哦,真好听。”朱文琅出神道。
随着那客船不住地顺流而下,那神女峰渐行渐近,又只觉峰高万仞,直指云霄,仰头看时,几乎正在头顶,犹如一个巨人,站在那江岸之上,俯看着江上这一片随波而荡的轻舟。但朱唐二人却丝毫没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只觉似乎那仍是一位亭亭的少女,立在江边,头上笼着轻柔的白纱,面含微笑地凝视着自己,似乎在对自己喃喃低语。唐玥二人都不由自主地从船头走到船尾,不住地看着那渐渐留在身后的神女峰。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朱文琅情不自禁地吟道。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唐玥接口吟道,二人不禁相视一笑。
“琅哥,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干脆住到这三峡旁边来吧?每天都可以看看这三峡的景致,多美。”
“呵呵,那我们可真成野人了。”朱文琅笑道。
“野人就野人,不是有许多世外高人就是住在这种深山密林之中吗?哼,你就是不肯陪我。”唐玥嘟着嘴哼了一声。
“好好好,行行行,听你的听你的,陪你,陪你。”朱文琅皱眉道。一说世外高人,朱文琅又想起前几日在白帝城中遇上的那个叫昆阳的邋遢老道士。
“那好,琅哥,说好的啊,不许耍赖啊,要是耍赖你就是小猪小狗。”唐玥哪知朱文琅的念头?笑道。
那巫峡之中果然是气象万千,步步不同,一时鹭鸣青峰,一时风拂雾顶,那云雾之中,十二峰或隐或现,或高或矮,或青或翠,或秀或雄,都直如立柱般的绝崖直入江水之中,那石崖削立如壁,或光秃无物,寸草不生,或野草密布,水露欲滴,如山虎,如云龙,如谷猿,如峰松,形态各异,恰如一幅幅鬼斧神工的崖刻雕饰一般。如此一路行得七八十里水路,朱唐二人便一路赞叹了七八十里,直是贪看不尽,只觉便是再看三天三夜也是赏不尽看不完的。
“祖兄弟,这沿岸的山边有些水道通到山里边去,是通到哪的?”朱文琅问道。
“哦,那些都是山里的小水路,不过就是山上流下来的泉水,进去都没多远,也没多深,大船进不去的,不就是些荒山里岭的吗?一般都没人去。”站在船头的祖江生大声答道。
“哦。”朱文琅顺口哦了一声,依旧和唐玥一道观看江岸风景。
流水不等人,船行不止帆,不一会又听那祖江生在船头叫道:“公子,小姐,前面就是香溪河了,过香溪河再前面就到了西陵峡了,今日我们须得在香溪河歇一宿,明日一早再起程。”
“这么快?”唐玥讶道,颇感有些失望,只觉得这巫峡过得实在是太快了,还有好多好多的美景都还没有看到,没有看清,没有看够。
香溪河其实只是个小码头,乃是香溪河水注入长江之中的河口,只不过它是巫峡和西陵峡之间唯一的一块可以停船靠岸歇口气的地方,因此过往的舟船如果不打算趁夜过三峡,便须得在此歇船靠岸,但夜过三峡实是凶险无比之事,故而十之八九的船都会在这香溪河过夜的。
这香溪河虽是过往舟船过三峡时的必歇之地,却并不热闹,只有百十余户人家,两家颇为简陋的客栈而已,即算是平日里,也是少有人,实因此地正处三峡的群山之间,交通实在不便,甚是荒凉。而过往的舟船也大多只是为了在此过夜,准备第二日再起程继续过三峡,大多都只是歇在船上并不上岸,因此这香溪河码头比之重庆府的朝天门码头或是乐山府的码头实是冷清过百倍,甚至于连巫山县城的码头都是远远不及,倒只是像一个荒地里废弃的渡口一般。
待得朱文琅他们的客船到得香溪河,那儿已停了七八艘船了,有运货物的,也有运客的商船。朱唐二人也不待上岸去寻客栈歇宿,只胡乱在船舱之中将就了一夜,依旧是朱文琅抱着那唐玥任她在怀中香甜地入梦。那江水水流平缓,只是发出极为轻淡的流水声,显得这夜色实是宁静安详,煞是惹人陶醉,倒是偶尔还能听到别的客船之中传来的杯盏相错的吆喝划拳之声。
第二日客船再起前程,便须过那西陵峡了。
“公子,小姐,起程了。这西陵峡须得走两日,还请公子小姐少出船舱,以免不测。”
“连船舱都不让出?却是为何?”唐玥觉得祖江生这话实是有些言过其实。
“小姐有所不知,这西陵峡滩多水急。泄滩、青滩、崆岭滩,乃是三峡有名的三大险滩。船行其间,摇晃太大,怕小姐在甲板上一个站不住,那小人可是吃罪不起。”祖江生耐心地解释。
“笑话,我们还怕这个不成?你只管好你的船便是,不用管我们。”唐玥自小习武,哪会被祖江生吓住?满不在乎道。
“玥儿,你还是听话些为好。祖兄弟也是为我们好,你何苦要他为难?这三大险滩真个险象环生,舟毁人亡之事,时有所闻的,你别逞强。”朱文琅道。
“咦?这你也知道了?”
“我听人说起的。”上官雷早年行走江湖曾多次经过三峡,自是清楚其中情状,平日练功累了聊天之时上官雷曾和朱文琅说起天下美景,便曾提到过这西陵峡,只不过上官雷也曾说起这西陵峡中两岸峰峦叠秀,环云蔼翠,飞瀑流泉,扬雪溅珠,秋时满山柑橘成林,绿叶金果,彩色缤纷,却也是景色佳丽,风光无限。
只不过这一节朱文琅却并不和唐玥说了,只是提醒唐玥切莫要小看那三大险滩。
“祖兄弟,这西陵峡有多长?须得两日工夫?”
“大约有不到二百里的水路,只是这西陵峡中山高雾大,早晚都不敢走,每日只敢在巳午未三个时辰行船,别的时辰怕中间碰上大雾,看不清水道,容易出事,故而一天是走不完的。公子,今日咱们先过青滩泄滩,明日再过崆岭滩。”
“曾听人说,青滩、泄滩不算滩,崆岭才是鬼门关,是有这话吗?这崆岭滩果真如此凶险?”朱文琅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