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同车 (第2/2页)
松锋说:“果然很下贱。”
艾薇走到他面前,一手摘下他面罩,看到松锋苍白俊秀的一张脸。
松锋没动,错愕。
艾薇高扬起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松锋愣住。
松旭呆呆。
“我支持体罚,也支持一切反击辱骂的暴力,”艾薇平静地说,“再骂一句下贱试试。”
松锋咬牙切齿:“你这个……卑贱的家伙!”
松旭扑过来,死死地搂住松锋:“……别——别打架!”
趁着松锋被抱住,艾薇毫不犹豫地又扇了他一巴掌。
松旭紧紧箍住松锋,改口:“——别打我哥。”
松锋暴跳如雷:“你是谁弟弟?”
“你可以去哭啼啼地找人告状,或去告诉训练营的领导,说我打了你,只因为你涉基因歧视的言论,”艾薇回忆着洛林对松旭说的那些话,定心,“看看到时候,受惩罚的是口无遮拦的你,还是正当维护尊严的我。”
松锋怒极反笑:“你是不是以为洛林帮了你一次,你就傍上他了?他知道你已经结婚、人尽可夫吗?”
松旭挣扎:“哥,你别说了,你再说我也想打你了。”
“随意,”艾薇平和地告诉松锋,“我倒很期待他得知你在造他谣的表情,多说些,我还在录音。”
松锋闭上嘴,厌恶地看她,像看一个切开的椰子。他对椰子严重过敏。
艾薇晃了晃手中录音笔:“你也不想被洛林知道你私下里说的东西吧?我听说你很想转职到军队中——你们家似乎没有军队中的人脉?”
松旭觉得自己可以松开哥哥了。
“那就把口腔刷干净,”艾薇抛给他最后一句话,“再让我听到不开心的话,我就将它立刻交给洛林。”
扬扬手中的录音笔,艾薇朝松旭和松锋眨眨眼:“明天见,愿松锋有无数个寝食难安的夜晚。”
松锋愤怒:“艾薇!!!”
艾薇不理他,轻快地往洛林车子方向去。
她轻而易举地找到洛林的车子,轻而易举地拉开车门——
又旋风般地关上。
“对不起,”艾薇诚挚地在车外道歉,“老师,我不知道您在换衣服。”
里面没有动静,许久后,更换了一身新军装的洛林打开门。
他还是没什么表情。
艾薇弥补:“刚刚我什么都没看到。”
——只是稍微看到洛林的一点点胸膛,很干净,他皮肤很白,意外地做了体毛管理,还有一点点淡淡的、几不可查的小粉点。
新婚之夜醉酒后模糊的记忆若有似无地落在艾薇脑海中,她不禁想,难道军队会要求他们每个人都做体毛管理吗?
洛林看她。
在这样的目光下,艾薇很难继续撒谎。
她承认,这个严肃的老师让她感觉自己无所遁形,就像她才是那个被看光的。
“我只看到一点点,”艾薇说,“对不起,老师。”
“没事,”洛林沉沉,“以你我的关系,私下看到也没什么。”
艾薇发自内心地感激:“您真慷慨。”
——表面严肃的老师,私下里,丝毫不介意裸体被自己的学生看到。
这是多么奇妙的反差啊,她想。
洛林皱眉:“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词?”
“我大学期间修习过一段时间关于古代人网络语言的应用,”艾薇解释,“在某个阶段,他们会将那些热心肠、免费分享身材给其他人看的男士称为’慷慨的男菩萨’。”
洛林说:“在两性关系上,你的知识真是渊博。”
边说,边将装满清水的军用水壶递给她。
艾薇接过水壶,打开盖子,喝了一口:“谢谢,老师,您看起来似乎还想继续夸我。”
洛林声音毫无波澜:“不了,刚才只是客气的说辞。”
艾薇:“……”
洛林所在的车并不比物资储备车宽敞多少,很显然,他不是那种享受特权的人,并没有因为职位高而给自己搞一辆更舒适的车。
和其他队员一样,他也在吃配给的食物和水,没有滥用职权去享受。
只是他真的太过沉闷,几乎不会和她讲话,甚至大部分时间并不在车上,他需要去另一个车上开会,解答一些队员的疑惑。
他是老师,也是目前整个Iris最高级别的顾问——或者说,隐形领导者。
休息前,艾薇咀嚼着能快速清理口腔的小颗粒,看终于归来的洛林又吃下一颗药。
她好奇:“你在吃什么?”
上车后,她注意到,洛林已经吃下两颗了。
洛林说:“抑制五感的一些新药物。”
艾薇吃惊:“为什么您要抑制五感?是在为平时对学生过度严格而良心不安?——您是嫌弃自己五感过于敏锐?这是天生的吗?还是说可以后天锻炼?我很好奇,而且我非常非常想要拥有敏锐的……”
洛林数了数,她一口气问了三十二个问题。
艾薇还在求知若渴地看着他。
洛林一笔带过:“战争创伤后遗症。”
艾薇闭上了嘴巴。
她知道这七个字意味着什么。
许多和人工智能长期作战的军人,最后都住进了心理疗养院。
那里有护工照顾着他们,防止他们自杀。
洛林在调节他那边椅子,躺上去,调到一个可以舒适入睡的弧度。
“对不起,老师,我不该这样问您,”艾薇道歉,“如果我现在讲些轻松的事,您会好些吗?”
洛林说:“或许吧。”
他闭上眼睛。
艾薇说:“但我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可以讲讲你的生活,”洛林说,“或许能枯燥到让我立刻入睡。”
“好主意,”艾薇想了想,“那我给您讲讲我初恋好不好?因为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最轻松。他是个很好很优秀的医生——”
“艾薇,”洛林平稳地说,“我忽然很想睡觉,请你立刻安静,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