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取伞客 (第2/2页)
店里有个小册子,上面记着何时何人交了多少定金,什么要求,何时取伞,等方面。
陈北陌的手艺虽然比不上老师傅积年的本领,却也是和寻常手艺人相差无几。只要不是太复杂的伞,他都是可以做得出来。
正午间前门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惊醒了做伞趴在回廊里睡着的陈北陌,还是北辰君扯了扯衣衫才把他叫醒。
“谁啊?”
陈北陌懒懒的起身,走到伞铺的正堂里边走边问道。
“店家,我是来取伞的!”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
陈北陌打开前门,正眼一看,果真是个取伞的客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俊俏的少女。
“哦,是徐大哥啊。”
他认得这人,是西坊百会街上的米铺老板的儿子,今年快二十了。
“是小兄弟啊,怎么不见你师兄?”这个徐治显然是甚少探听消息的,一脸憨厚老实,不知道邻街之事。
陈北陌打开门,请他进屋,这才回道:“我家师兄前几日出远门了,要好一段日子才能回来。”
他边说边拿起册子,翻到记录的那一页道:“徐大哥,当日说的是取伞日为三月十三。这还差了好几天呢,可是急用?”
徐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巧儿过几日要去赴友人诗会,多半是雨天,故而想要提前取了。”
陈北陌眼尖,看着身后的女子笑道:“徐大哥是给这位姐姐准备的吧?难怪徐大哥这般大方,舍得花八百文来专门做一把好伞,真是好伞配佳人。”
那绿衫长发的女子闻言不由得笑了,“这小哥儿说话惯是好听的,小女子能得徐大哥厚爱已是感激不尽,只愿能在游湖诗会上出些风头不至于白白浪费了徐大哥的银子。”
“原来是游湖诗会,那倒是赶得上。徐大哥你要的那把青罗玉光伞已经做好了,只是尚在晾晒中,还需要三五日才能完工。”陈北陌笑着答道:“不如徐大哥五日后再来取伞?”
“五日?怎么还要这般久?”
徐治还未出声,那绿衫女子就有些不满道:“怎么需要这般久?可是足足月余了啊。”
陈北陌只能解释道:“小姐,油纸伞费时费力,每一把都要经过上百道工序手艺才能做成。徐大哥要做的还是伞中最考验技艺的青罗玉光伞,若非我师傅手艺高超,整个锦城只怕都没人能做得出来。”
“那就三日后吧,三月初九,我来取伞。”绿衫女子有些不满的瞥了眼徐治,“徐大哥把余下的钱付了吧,到时候我自己来取伞就是了。”
“巧儿妹,还是我和你一起来吧。”徐治显然瞩意这个女子,不肯错过和她共处的机会。
“不用了,徐大哥。米铺生意繁忙,你再陪我出来,只怕你爹要骂你呢!”绿衫女子笑了声,戏语一哄,就把他给迷住了。
于是徐大哥就从衣襟中取出一块碎银,道:“这是半两碎银,刚好够余下的钱。三日后巧妹儿来取伞,二陌兄弟你只管给她。”
陈北陌自然不会反驳,接过银子后笑道:“徐大哥放心,三日后让这位小姐来取伞,当场验质。”
这二人随后就离开听雨阁,去往他处游玩了。
陈北陌捏了捏半两银子,还是十分满足的收了起来,徐大哥家开米铺的自然是有钱人家,只是商人籍的小富,上面没什么人脉,也只能住在西坊,远不能和住在东坊能包下一座山的齐员外相比。
他来到后院小木架上,挂着两把伞,一把只是寻常的油纸伞,一把则是那徐治所要的青罗玉光伞。
只听名字以为是个修仙用的法器,但实际上是把伞。这伞可不比寻常伞那般多以昏黄色作画免得油纸脱色。
这把伞不仅是用来遮雨的,更是用来欣赏的。
青花宣纸铺为伞面,上着湖光山色烟雨美景,伞面更是铺以琉璃沙印入,转动之时若有天光映照,更会被琉璃沙折射熠熠生辉,执此伞行走湖船间,伞下照人面,会显得人更加明亮秀美。
这样的伞,涉及的工艺,可不是陈北陌一个懒货能做出来的,也只有他师傅做了几十年的手艺能做出来。
其中有十几道手艺是外人学不来的,若细细展开来说足要花上几个时辰都讲不完。
别看一把不起眼的油纸伞,它可是传承几千年的技艺,无数匠人代代相传,代代革新的手艺,远非外行人只眼可见。
陈北陌看着此伞,若放在后代不知道又是哪一级的古董文物了。
把伞翻了翻边,又看了看缸里浸泡的几把伞成色,顾好手艺免得砸了师傅招牌。
直到申时末,也就是下午快五点时阳气沉没,阴气上浮,陈北陌才又开始修行。
这一次引气周游三十六穴窍通畅了许多,当他完成一个周天行气后,贯穿气丹入小腹,又得一缕气息时对于自己修炼得来的那一缕阴中水气更加敏感,除去昨夜的那一缕,他才修出了两缕阴中水。
只不过这一次北辰君毫无触动,它只懒懒的盘在一旁等待着夜幕星辰,好似那一缕阴中水气是个引子,使得北辰君开灵启智开始修行,但之后就没用了。
因为它修的是星斗之力,吐纳北斗群星之光,太阴月华映照其体。
当月亮出来,星光点点时,北辰君就盘起身子仰头望月,蛇口时而张时而闭,对着北斗星位,却不再见昨日璀璨的光芒,只有偶尔可见一点光亮闪过。
陈北陌蹲在一旁看了会儿觉得无聊,也就到中堂寻了把椅子,点了烛灯,照着看了会从李氏书斋买来的那本医书大纲。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会医书多了解一些中医药理,总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
现在天黑了他可不敢出去乱跑,指不定有人等着给自己下套呢。
就在这方院子里,就是他的天地,除非武林高手亲自出手。
所以陈北陌看似闲散淡然,可心里始终记得增强己身。在自己没有炼出来什么名堂前,他是不会轻易出夜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