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诡异手段(下) (第2/2页)
虽然昨夜他们遇到了袭击,带队的英吉士官员被刺杀,更有三十几名士兵伤亡,这几个探长,依旧履行了自己的职责,找到了现场一些蛛丝马迹。
刑天鲤距离传教士们包下的客栈还有数十丈远,就听得远处‘嘭’的一声炮响。
随后,街道上就从远到近,传来了镇民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开炮了,开炮了,吓死人了!”
刑天鲤加快了脚步,身后跟着的巡检司汉子们,已经拔出了配枪。
就在这条石板街道的尽头,通往小龙湫镇码头的平场上,一个直径数尺的大坑腾腾冒着硝烟,十几块铺地的石板被炸得稀烂,碎石飞出了老远。
远处湖面上,两条内河炮艇上,一条炮艇的舰艏主炮的炮口,还有一缕青烟在升腾。几个水兵忙碌着,刚刚将一发炮弹塞进了炮膛。
几个黑衣男子带着英吉士的士兵们,堵在了客栈门口。
一名八字胡,大鹰钩鼻,神色阴鸷的英吉士探长正在厉声呼喝:“这是最后警告,诸位尊贵的教士,如果你们继续阻挠我们对案件的调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在包庇罪犯!”
四周都是围观的镇民。
刑天鲤在人群中,找到了双手抱胸,面带戏谑笑容的李魁胜。
他凑了上去,低声问道:“李叔儿,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就开炮了呢?”
英吉士的炮艇,悍然朝着小龙湫镇开炮,虽然炮弹是落在了码头的空地上,但是距离最近的民宅,也只有二十几丈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稍有不慎,一炮打偏,死伤的都是镇子上的乡亲!
刑天鲤心中在疯狂吐槽。
“这几个英吉士的探长,还是有点本事的。”李魁胜压低了声音:“他们昨夜连夜勘测了现场,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琢磨……啧,也不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反正一大早的就找上了这群神棍!”
刑天鲤愕然:“英吉士,也是信奉圣母教的罢?报纸上说,极西百国,但凡还保留了国王、皇帝的国家,继位之时,都要重金礼聘圣母教的教皇亲自加冕!”
刑天鲤刻意加重了‘重金礼聘’四个字:“就这几个小小探长,敢找圣母教的麻烦?”
李魁胜摊开双手:“你问我,我问谁?洋鬼子的事情,谁晓得呢?随他们去吧,狗咬狗,嘿!”
马县丞在一旁,张开双手,想要拦住几个探长,却又不敢真拦的模样。他苦着一张脸,好似被公婆欺凌的童养媳一样,细声细气的劝说道:“诸位洋大人,诸位洋大人咧,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
没人搭理马县丞。
甚至没人正眼看他一眼。
刑天鲤直翻白眼:“以和为贵?死人了啊。还怎么以和为贵?大玉朝的官,就这水平?”
李魁胜讥诮冷笑:“不然呢?小鱼儿,大玉朝的官,就是这般模样了。指望他们做事?”
轻轻摇头,李魁胜轻叹道:“没指望的。”
“所以啊,当年!”
喟叹了一声,李魁胜沉声道:“管他们怎么样呢?只要他们不打起来,不伤了镇子上的乡亲,管他们这群洋鬼子的死活呢?”
老教士摊开双手,挡在了客栈大门前,他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几个英吉士探长,沉声道:“至高而仁慈的圣母啊,原谅这些迷途的羔羊,他们并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尊严!”
八字胡探长叼着烟斗,正要说点什么。
斜刺里一道白光呼啸而来,‘嘭’的一声,这个探长的脑袋就爆成了一团血浆。不等那些英吉士人惊呼出声,白芒闪烁,几个站在客栈门口的探长,头颅齐齐爆开。
四下里,小龙湫镇的镇民们哭喊奔逃,整个街道乱成了一片。
人群汹涌,刑天鲤等人也被挤得只能退到路边店铺的屋檐下。
刑天鲤看向了白芒射来之处,他是反应最快的一个,他也只能看到一道人影,在数十丈外的屋顶上微微一晃,就骤然消失。
是那个白皮男子。
刑天鲤身体微动,想要追上去。
但是衡量了一下昨夜那三人联手的威胁,刑天鲤硬生生打消了追击的冲动。他阴沉着脸,轻轻地一跺脚。
“丧心病狂,他们想要做什么?”李魁胜气得面皮发黑。
挤在客栈门前的英吉士士兵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几个探长还在抽搐的尸体。他们甚至没能看清白芒射来的方向,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老教士带着一丝莫测的微笑,轻轻的摇晃着手上银铃,轻声吟唱道:“迷途的羔羊们,请回到至高而仁慈的圣母怀抱。跪下,接受圣母的恩悯,尔等方能得到救赎!”
“有罪者,已经接受了神罚;你们,还要继续迷失么?”
和那几个敢于和老教士正面抗争的探长不同,这些英吉士士兵被那老教士嘟囔了几句,居然有过半士兵放下了枪械,‘咕咚’跪倒在老教士的面前。
在一旁的马县丞,这时候方才反应过来。
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尖叫了一嗓子‘杀人啦’,然后翻着白眼昏厥了过去。
老教士看到了站在街对面屋檐下的刑天鲤,他轻轻摇晃着银铃,慢悠悠走到了刑天鲤和李魁胜面前,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用神棍特有的歌咏调嗓门吟唱道:“至高而仁慈的圣母,高座云端,俯瞰众生。”
“孩子,我感受到了圣母洒落在你身上的至高荣光。”老教士向刑天鲤伸出了手,眸子里带着一抹热切:“祂已经安排好了你的一切。你只要遵循祂的意志,世间当有你的名,圣堂当有你的位。”
刑天鲤笑得很灿烂,他轻点通天妙竹,沉声道:“用我们大玉朝的俗话来说,只要道爷皈依你们的圣母,就有荣华富贵送上门来?”
老教士用力点头,他笑道:“孩子,你是有智慧的,你完全理解了圣母的意志!”
刑天鲤压低了声音:“所以,昨晚上刺杀那个英吉士官员的,的确是你们的人?”
老教士沉默,目光森森,直勾勾的盯着刑天鲤。他收起了那让人难受的神棍音,沉声道:“那么,敞开了说吧,你能对抗蒙受了神恩的战士,你比我们最初想象的,一个乡下的富贵少爷,拥有更大的、无可估量的潜在价值。”
“皈依我主,我们能让你的价值最大化。”
“违逆我主,你表现得越强大,你即将受到的神罚,就越可怕!”
刑天鲤点头:“不做你们的走狗,你们就要弄死我,是这说法吧?”
老教士很认真的点头,默认了刑天鲤的说法。
李魁胜站在一旁,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双手按在腰间配枪上,一双大眼环瞪,眸子里煞气升腾,手背上一根根青筋凸起来老高。
客栈中,几个身形魁梧的黑衣教士慢悠悠走了出来。
他们一字儿排开,面无表情的站在老教士身后,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刑天鲤。他们身上,逐渐弥漫出昨夜树林中,那三个汉子一般无二的气息。
“荣耀,或者死亡。”老教士微笑看着刑天鲤:“孩子,圣母拥有无尽的恩泽,但是,无穷的恩泽分散在无数羔羊身上,恩泽也就变得有限了。祂,往往只给人一次选择的机会。”
沉沉的脚步声从码头方向传来。
那两位身穿员外服的白莲香主,带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的直奔这边。
李魁胜看到两个白莲香主身后,那几个身形魁梧的汉子,突然低声骂了一句极难听的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