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今不知古 第十一章 国师之物 (第2/2页)
死病秧子,把我剑门坑入局了,自己却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你把本姑娘看光了,想死哪有儿那么容易?
也算是抓住李乘风命门了,他只好解释道:“你身边那位,我要是没猜错,多半是顾朝夕了。悬剑司也好,玄甲也罢,到现在都没出动,不就是想探探我的底?那我就露个底给他们,这样也好讲灵枢机关,卖个好价钱。”
事实便是如此,今夜玄甲也好悬剑司也罢,不得插手鬼市之事。
那位赤衣男子,已经皱眉许久。可天骄嘛!总是好个面子的,屋檐下有个醉鬼含糊不清喊道:“神火宫弟子,连个瘸子的赌约都不敢接?啧啧……丢你姥姥的人啊!”
李乘风嘴角一挑,笑问道:“敢不敢接?”
赤衣男子面色一沉,冷哼一声:“接了!”
李乘风有二境修为,且已经学了御剑术,他当然知道了,安插在观天院的眼线可不是摆设。
但他一个三境黄庭,如何就不敢接一个靠着机关才能站起来的二境修士赌约了?说出去不让人耻笑?
李乘风笑容瞬间收敛,“那就好。”
但他突然一伸手,沉声道:“老叶,槊。”
老叶无奈至极,只得摘下背后包在布中的槊刃递去,并沉声一句:“悠着点儿。”
其实是心疼,到时候谁难受谁自己知道。
接过槊刃的一瞬间,李乘风转身便自一道机关人背后抽出铁棒,将槊与杆拼接之后微微一拧,一杆马槊便出现在李乘风手中。
此时此刻,李乘风一身暗银甲胄,身后漆黑披风,手提大槊站立于鬼市街头。面色虽有些发白,但一股子肃杀气息显露无疑,他就站在这里,在旁人眼中,却是尸山血海!
李乘风深吸一口气,他也有半年不曾披甲了。
单臂挑槊,寒锋直指赤衣男子。
“江湖规矩,是不是要自报家门?大瑶背剑侯,李乘风。”
对面赤衣望着那道披甲身影,不自觉便是一笑,双拳再次被火焰笼罩。
“神火宫亲传弟子,祝山公。”
话音刚落,李乘风双腿发出一阵机关运转声音,只见他手持大槊狂奔而去,冲阵一般,竟是有些万夫莫敌之势。
有人咋舌道:“到底是边关杀出来的,瞧瞧这气势,以后再有人说李乘风守关一年是冒他人之功,老子左右开弓扇他一千四百个大耳刮子!”
反观祝山公,竟是有些兴奋,毕竟他所面对的,是大瑶王朝所谓的天才,只不过这个天才是过去的了。
见大槊劈来,祝山公大笑一声,猛的朝前一步,拳上烈焰熊熊,与那大槊轰然碰撞。
李乘风手臂一抖,连退数十步才稳住身形。反观祝山公,退一步而已。
但此时,祝山公脸上再无喜色,因为李乘风大槊并未化成铁水,方才与火焰碰撞的,看似是槊,实则槊峰是有剑气迸发的!
“一招。”李乘风默念一句。
这身子,现如今还是太弱了,手中大槊都无十四岁时用的重,可此时竟然如此费力。
他刚刚抬头,熊熊烈焰已然扑面而来,炙热感充斥全身。
祝山公面色阴沉,身形悬于半空,出拳便是火团砸下。
“李乘风!你到底对赵仙子做了什么?”
二楼处,黄衣女子嘴里默念:“二、三……”
至于赵白鹿,则是怔怔望着以大槊挑开烈焰的李乘风。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看见了李乘风陷身妖潮拼死杀敌的画面。
于是赵白鹿也跟着顾朝夕念了起来:“八、九!”
但第九次出招之后,祝山公却停了手。
反观李乘风,只是看着有些吃力罢了,并未受什么伤。
虽自保有余,但杀敌无力。
李乘风挥舞大槊驱散烟尘,冷眼望向半空,沉声道:“我所做的,当然是她愿意才行,否则我能逼她传我御剑术?”
赵白鹿心中嘟囔,死病秧子,还要给我泼脏水!不过……算了,早就说不清了。
下一刻,悬停半空的祝山公,竟然凭空消失!
李乘风双眼一眯,猛的朝前一步随后调转大槊朝着身后刺去,同时将体内积蓄剑气尽数放出。
剑气爆射而出,竟是将远处高墙戳出一个大窟窿。
可这一击,还是被祝山公躲过了。
再一转头,一道烈焰已然自右侧袭来。
李乘风只得提起大槊,但此刻已经无力剑气护体,只得横槊身前,但火焰袭来的一瞬间,铁杆便化为血水,胸前甲胄一样多出来了一个大窟窿。
李乘风倒飞出去十几丈,身上甲胄已经失去作用,双腿无力支撑身体,只得靠在墙上,双手各以断槊为拐杖,站着不倒!
“祝山公,认不认?别说什么十招之后,我李乘风若四肢健全,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二楼处,黄衣女子伸手关了窗户,随后笑盈盈问道:“还是没想好吗?”
赵白鹿也缓缓转头,作势思量,几息之后才说道:“我得回去与师父商量,不过……看在娘子这般好看的份儿上,我倒是可以多说几句。我那师父,最爱各类古代流传下来的残篇,若是将一样东西修补完善,那会极其高兴。”
反观街道,祝山公面色凝重,他终于回过神,也终于明白,这是上当了。
祝山公觉得李乘风笃定那副甲胄能撑过十招,他被骗了!
但话已经被堵死,堂堂神火宫亲传弟子,难不成要在这帮凡人面前失信?
他只得冷血一声:“说吧,哪三件事?”
老叶叹着气推来轮椅,李乘风身上残破甲胄也缓慢散去。他重新坐在轮椅之上,这才开口:“明日巳时来我侯府,届时告知于你。”
话锋一转,“老叶,回府吧。”
不过走之前,他还喊了一声:“本侯需要星石,因为我家白鹿郡主喜欢。谁要弄得到,直接拿来侯府便是,背剑侯府不难打听,不讲价。”
恐怕也就老叶与某些有心之人看得到,此时此刻,李乘风七窍流血,手臂都在发抖。
痛的。
事实上灵溪一直在看,她跟老叶一样,知道拦不住,便也没有出声阻拦。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那家伙方才举动,于是问道:“你这是卖惨吗?黄庭中期而已,真要打又不是打不过。既然选择出手为何又不干脆爽快赢了他?故意受伤作甚?”
李乘风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鲜血,即便是心声,也有些发抖。
“顾玄风在看,我在观天院显露二境修为尚且说得过去,若真干脆了当赢了祝山公,就说不过去了。你我相遇全是顾朝年一指所赐,虽然你并无映象,但我不信此事与顾玄风无关。”
而此时,赵白鹿自东门走出,很快就消失在城中,黄衣女子追到一半竟是无论如何也寻不到了,她只得调转回头,去了长安城最高的玄风塔。是的,以顾玄风之名而建,也是灞水之盟后,那位大瑶的中兴之主为国师而建。
落下在栏杆处时,已经有个儒衫白发的中年人凭栏而立。
顾朝夕微微抱拳,轻声道:“师父,他的机关术着实不错,但看今夜情形,大师兄偷走的东西并未落在李乘风手中。”
凭栏而立的青年自然便是国师顾玄风。
顾玄风抬手拍了拍围栏,语气平缓:“朝云也说了,那日李乘风显露二境修为,但一出手便自损八百。今日也是一样,借助机关术撑了十招,但转身之后就七窍流血了。”
顾朝夕往下方看了一眼,虽然宵禁,但街市依旧灯火通明。人间繁华之最,也就属长安了。
想来想去,顾朝夕还是问了句:“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让仙门弟子再为难他了吧?毕竟是大师兄害他如此的。”
可是顾玄风却摇了摇头,道:“我南下罗刹国去寻那逆徒,但他并不在南境。还是再看看吧,到了绝境,或许才会显露最后手段。”
顾朝夕刚要点头,却又听顾玄风问道:“朝夕,你觉得太子如何?”
顾朝夕闻言,眉头一皱,虽恭恭敬敬抱拳,语气却又有些凝重。
“不得插手皇家事,不得插手朝廷事,这是师父定的规矩。”
顾玄风一笑,点头道:“好吧,不想说我就不问了。灵复司那边自终南山得来的东西,明日将会运抵长安,你亲自去护送一程。”
顾朝夕重重抱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