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江南国主 (第2/2页)
“草民房州有位忘年之交,他喜得麟子,七日前草民夫妇携犬子同去贺喜满月,犬子贪玩,留在房州未为与草民夫妇同归山庄,未料国主会前来垂问相见,还望国主见谅……”
“计先生客气了…”李煜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向啸天,“来山庄之时,钟隐见询了沈爱卿,听闻金玉不但才智不凡,武学也非一般,清涛先生可否舍得让他随钟隐身侧,允他在大内亲军事职供奉,钟隐绝不使他出戍行事……”
李煜心恐向啸天拒绝,却为岀言保证不遣派计金玉参与出外野战的军伍之中。
向啸天在李煜见问计金玉之时,已是猜岀他的用意,闻言微微一笑,侧身望向计经海夫妇,“金玉年已十七,且需磨练成长,国主召他入宫奉职行事,老夫倒是觉得可行,你夫妇二人可是舍得?”
计经海与向素素互视一眼,齐声道,“但凭师父(爹爹)作主…”
但想只要计金玉能入宫奉职行事,他日计经海大有可能也会出山相助自己,李煜心下一喜,“多谢清涛先生、计先生贤伉俪割爱成全…”言语一顿,转首与身边的周娥皇互视一眼,只见周娥皇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向素素,朱唇轻启,缓声言道,“元宵佳节之时,我邀朝中几位大员的女眷入宫同贺佳节,期间看得吏部侍郎韩熙载韩大人的孙女韩心荷,容色端庄秀丽,行止得体,且刚到及笄之年,尚待字闺中,我欲与令公子金玉牵线做媒,促此良缘,不知计夫人意下如何?”
向素素与计经海相视一笑,言道,“应是有负国后厚爱,犬子心中已有属意之人…”
“哦?”周娥皇神情惊讶,瞄了一眼沈连城,言道,“我曾是询问了沈爱卿,却为听闻令郎尚未与人有约…不知是哪家千金有此福缘?”
向素素望了一眼脸显尴尬的沈连城,笑道,“犬子情投意合之人,是为与拙夫忘年之交的洛公子妹妹,只因尚未敲定婚约之仪,民妇恐犬子脸薄,未曾告与沈师兄知晓,还望国后莫责怪沈师兄…”
周娥皇自是想不到向素素言中的洛公子,就是当年遇险曾避在她闺中的洛逍遥。
洛逍遥恢复地魂之后,特意携上萧慕云来‘芙蓉山庄’拜谢向啸天,感谢他让沈连城出手相助杀了柳宫文的大恩,自此之后,两家经常来往。而计金玉年幼时也曾去过莫忘岛,与洛逍遥本是相熟,他与洛明珠年纪相若,三年中经常一起参习武学,相处之中却为生了情愫。
“沈爱卿实为不知,我岂会见怪于他…”周娥皇微微一笑,“那洛家千金芳龄几何?计夫人准备何时让令郎与她订婚约之仪?”
“回禀国后,洛家千金小犬子一岁…”向素素言语一顿,略一迟疑又道,“至于婚约之订,眼下一时还无法定下日子…”
“哦?为何不能敲定订约吉日?”周娥皇与李煜互视一眼,二人脸上皆显疑惑之色。
计经海接言道,“只因洛家家主身体欠安,须待他康复之后方能确定吉日…”
洛寒水当日恐被智苦用‘宿命通’搜索自己记忆,查出洛逍遥就是护道人,电光火石间切断自己的慧魄,智苦虽用‘漏尽通’护了洛寒水心脉救下他的性命,却无法恢复他的记忆,待洛逍遥贯通‘五太心经’功法,才慢慢修复了洛寒水的慧魄,却也未完全康复。
而计经海夫妇去参加洛逍遥与萧慕云的公子满月喜宴之时,曾问及洛逍遥,以洛逍遥的判断,洛寒水完全康复还须二三个月,是故未能定下计金玉与洛明珠的订婚吉日。
“原来如此…”李煜点了点头,微笑道,“倘若订了吉日,计先生切要知会与沈爱卿知晓,以便我与国后略备薄礼相贺…”
计经海闻言向向啸天望去,但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便道,“草民届时定当告与沈师兄知晓…”
李煜点头之中端起案上的碗茶,掀起碗盖啜茗一口,然后将茶碗置于案上,轻叹一声,望向向啸天,“衡州张文表年前叛乱,武平节使周保权向中原皇帝求援,钟隐来庄之前,曾得有消息,中原皇帝遣山南道节使慕容延钊领兵前去平叛,但使如此,大军需得借道荆南之地或我江南之境…虽说先帝之时已为臣事中原,但恐中原皇帝存虎狼之心,毁我宗庙基业,若是慕容延钊向钟隐借道,清涛先生可有良策拒之…”
向啸天眉头微微一皱,缓缓抚着银须,良久之后方为言道,“自唐有失,朝国纷立,但皆尊入主中原者为正朔,当年先帝不听耶律德光之言举兵入主中原,而着力于闽地…实是错过了大好机会。”
李昇在位之时,为了牵制入主中原的朝堂,与契丹交好来往,而当年耶律德光领契丹兵马灭了后晋(石重贵),中原无主之际,曾遣使者相邀李景入主中原,李景想是怕背上勾结契丹人的骂名,便出言婉拒,却为失去了大好机会,而因用人不当,乃至闽地未能尽取,反使吴越王得利坐大。
“楚地纷乱,举兵攻取,是为良策,可惜却因粮晌之故,使楚地得而复失,损兵折将不说,却使士气大为受损。”
当年马希兰几个兄弟为争王位,引起楚地大乱,李景派兵攻取,灭了马楚,楚地刚为平定,府库空虚,宰相冯延巳好大喜功,不向李景请求国库拨出银两养济军需,而是向百业待兴的楚地百姓加重赋敛给养军队,致使楚人复叛,楚地得而复失。
“习武之人与人相拼,即使修为低人一筹,也未必会输,是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对阵讲究的是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周世宗想是深知此理,在我军楚地兵败第二年,他便举兵而下,三年时间尽取我冮北淮南十四州,使烈祖基业失却大半,也使我士气入了衰落之境。”
“然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文成太弟与文献太子皆是能征善战之将帅大才,可惜二人英年而殁,但有一人在世,宋帝征讨李重进之时,当会与李重进联兵,虽不见能使江淮诸州尽为收复,但楚、雄、泰、扬四州必能到手,而我军士气必然重振…”
向啸天望着神情若有所思的李煜,言道,“老夫如此作言,无有他意,只是记得‘战国策’有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还望国主莫解他意…”
李煜微微一笑,“钟隐受教了,多谢清涛先生指点…”
“那国主打算如何应对慕容延钊…”
“钟隐想使沈爱卿出使荆南,与高家联手拒绝中原兵马借道过境…”
“但江南与荆南此下明面皆是臣事中原,明言拒绝借道过境,落了宋帝的口实,或会使他立为征伐江南…国主可是想好了?
李煜沉吟片刻,“中原皇帝当不会立时发难,必定会见询拒绝借道的理由,钟隐当与荆南高家相约,就以不使王师劳顿为由,让江南与荆南两地联兵代劳去讨伐张文表…钟隐作想中原皇帝当无理由反对……”
“好计谋,”向啸天哈哈一笑,“不过老夫以为,可使连城此下立马赶去慕容延钊军中,先为表明不使王师劳顿,由江南之兵代劳即可…若使慕容延钊拒绝,再使连城赶去荆南相约不迟…”
“好,反客为主,当是上策…”李煜双眼一亮,旋而站起身形,快步向置于沈连城身后丈余之处的书案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