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云逝无言 (第2/2页)
“唉…”洛寒水摇头叹息一声,言道,“慕云,可有办法使这两个丫头不再添乱…”
萧慕云略一迟疑,言道,“此下已是确定秦初官是为凶手,儿媳以为,除了计夫人为“毒书生”所掳一事之外,将当日儿媳被安隆兴所害之事,明言告知明珠与翠儿倒也无妨,使她二人知晓原由,当不会再生岀前去桂州打探安隆兴的念头…”
“你所说的,我亦是想过,但若明珠知道,想必金玉也会知晓…”洛寒水苦笑道,“一年之内,向前辈若是手刃了秦初官,倒也无妨,若是不能寻到,届时金玉也是会作想寻去报仇,但若遇上了秦初官,或会因此使他知晓了生父是‘毒书生’…”
“爹爹担心秦初官会告诉金玉真实的身世?”
洛寒水点了点头,“不管以前秦初官是否知晓“毒书生”有金玉这个儿子,但安隆兴寻去之后,必定会告知与他,这秦初官看来应是工于心计之人,若是金玉日后为他所惑,将是大大麻烦…”
但见萧慕云沉言未答,洛寒水想是猜她也无良策,叹了一声,又道,“罢了,计先生夫妇遇难逾月,无论如何也是该让明珠前去拜祭一番才可,猜她心中不仅想寻去桂州,亦想着去拜祭金玉的父母,待寻她二人回来后,你作个安排,带她们去芙蓉山庄一趟…”
虽说许翠也是带孝之身,但她与计经海夫妇感情亦是深厚,而眼下情况超乎寻常丧制,洛寒水也就未循制行事。
“那是否告诉明珠她们真相…”
“就如你所说那般,除了计夫人当年被“毒书生”所掳之事外,余事你就酌情与吿吧,但必须吩咐明珠二人,目前先不可告知金玉…”
“那儿媳以何理由作释…”
洛寒水沉吟片刻,道,“就说秦初官一众身手了得,恐金玉得知消息后,复仇心切之下,会只身前往…”
萧慕云点头道,“儿媳明白…”
半个时辰之后,被雨淋得像落汤鸡一般的洛明珠、许翠二人,跟着洛逍遥等人回到了山庄。
若寒水见状,心中又好气又怜惜,也未出言指责,只是吩咐二人回房更换衣衫,好好休息。
洛、许二人回到香闺,刚为把衣衫换好,便见萧慕云到来,见礼请坐之后,萧慕云便将自己当年被安隆兴所害,中了“负情蛊”之事言出,直把二人听得心惊肉跳,而许翠更是愧疚难当,珠泪纷落中,泣道,“是我害了娘亲他们…若非、若非我当年无知,就不会有…呜呜…”
“唉,翠儿你当年才将及六岁,如何能知卓青莲之恶,何况还是你爹爹将你带走,你心中莫生这般自责的念头…”
萧慕云叹息一声,接着又将杜英随向啸天寻去安南的见闻道出,然后又道,“那秦初官不仅自身身手了得,且还有一众高手相随,以你二人的身手,即使秦初官被你二人寻到,如何能报仇雪恨?若是反被他所掳劫,届时当如何是好?”
洛明珠与许翠互视一眼,皆不敢应答。
“我所言的之事,目前暂不能告知金玉,你二人能否做到?”
洛明珠略一迟疑,言道,“嫂嫂是担心金玉会只身寻去…?”
“不错,金玉若是得知了凶手身份,想是会离庄寻去,而他一人守孝坟前,芙蓉山庄又无人牵制于他,若为离开山庄,我等如何能够知晓?万一遇上秦初官,恐是会生不测…”
萧慕云将实情与告后,二人心境反是镇定下来,又心知萧慕云所言大为有理,二人便答应不将实情告与计金玉。
“那天色作晴之后,你二人随我去往芙蓉山庄一趟,拜祭计先生亡灵…”
洛、许二人闻言一时又悲又喜。
翌日,天色大晴,萧慕云用过午膳之后,在未时时分,便带着洛明珠、许翠与五名箭卫前往九华山芙蓉山庄。
此行倒也未急于赶路,昼行夜息之下,两日后已时来到了芙蓉山庄。让萧慕云万万没想到的是,却为遇上了周娥皇。
对于计经海夫妇身亡之事,李煜曾特意吩咐沈连城等人,不能让身体虚弱的周娥皇知晓。但周娥皇中毒之后,向素素几乎每个月都会到金陵探望于她,且也告诉了计金玉与洛明珠订下婚约的日期。
周娥皇逾月未见向素素之下,便是向沈连城询问,沈连城自是作言相瞒,但入宫奉职的计金玉,在家中守孝之事,终为被周娥皇从侍卫口中得知。
闻讯后,心中大为悲痛的周娥皇,立马赶来芙蓉山庄拜祭计经海夫妇,却是在计金玉岀迎之时,遇上了恰为到来的萧慕云等人。
周娥皇已是从向素素口中得知了,洛逍遥赶到别院相救她的事情,也知计金玉心仪之人,就是洛逍遥的妹妹,此下听得萧慕云见礼,自称‘洛萧氏’,便是立马猜岀,萧慕云便是洛逍遥的爱妻,心头顿然感慨万千。
待拜祭了计经海夫妇,来到山庄厅堂前庭之际,周娥皇顿住身形,望向萧慕云,言道,“洛少夫人,可否移步到‘碧玉堂’一叙?”
望着身形柔弱的周娥皇,萧慕云点了点头,“国后相邀,民妇焉敢不遵…”
周娥皇憔悴的脸色一喜,屏退左右,在萧慕云作请之下,二人一前一后向碧玉堂行去。
碧玉堂共有三间木屋,正中间是厅堂,右侧是为书房,而左侧是琴室,周娥皇直接将萧慕云引到琴室落座。
“我可否唤你为慕云姐姐…”
望着周娥皇泪花呼之欲出的双眸,萧慕云心下一叹,默默点了点头。
周娥皇转悲为喜,微微一笑,“娥皇有幸在有生之年见到姐姐,当是无憾…”
萧慕云心头一惊,“国后所中之毒,拙夫当可化解,国后万不可如此作言…”
周娥皇摇了摇头,望了一眼正中长案上置放的七弦琴,神情但显感伤,幽叹一声,站起身形,行到琴案后的绣墩引身落座。
“娥皇想弹唱一曲,以遣心怀,还望姐姐见谅娥皇冒失…”
“国后言重了,民妇求之不得…”
周娥皇微微仰首,秀目一闭,旋即明眸一睁,目光望向琴弦,右手微微一拨,一声清脆悦耳弦音飘起,紧随着双手灵动按拨,似潺潺流水般音声轻扬而起…
忆情初窦。海棠思,夜如昼。檀槽弦语,问君知否?
荼靡迟来,红颜梦瘦。
一曲长相伴鸳鸯,春江许白首。
烛影摇红帝王堂,风晓荷莲并蒂守。罗衣霓裳,词情音浓,流光期久。
宫冷香残,晚亭花零纷如雪,夜半衾寒拥空手。相如别恋文君诀,琵琶咽霜,琴心哀负。
十年锦笺再泪,朱颜落粉镜蒙锈。杏梁孤燕去,云逝无言,明月依旧。
一一一寄〈女冠子〉·云逝无言·
琴声初如缕缕春雨,飘落在春江之上,悠然跳跃,又若丝柳拂水,阵阵涟漪…渐渐上扬,复如夏雨密集,激昂中又似云雀欢鸣,声声悦耳…突为一沉,缓缓低婉流转,但如秋雨簌簌,击打落叶飘零,滴滴碎情,使人心生沧桑……琴音渐消之际,终是寒雨萧萧,稀疏凄清,弦弦孤啼,声声悲荡…
萧慕云凝神静听之中,心境由喜入悲,余音缭绕中,只见周娥皇站起身形,珠泪滑落中欠身作礼,旋即不发一言,疾步而去。
萧慕云怔怔望着弦琴,喃喃言道,“他怎可负你…谁能打消你向死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