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血脉 (第2/2页)
常青青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又从袖中掏出针囊,从针囊中取出银针,行至油灯前,将银针放在火苗上烤了片刻,然后来到榻前坐下,握住郭宗训小手,将银针刺入食指的‘商阳穴’,旋即拔出,望了一眼沾在针尖的血丝,迅迅拔开瓷瓶的木塞,将银针放入瓶中,轻轻一搅,但见针尖上的血丝迅速散开,与瓶中装有的灵水已是相融。
常青青压下心头的狂震,迅速将郭宗训被银针扎破冒有血丝的‘商阳穴’,抵在瓶口正中,旋即右手按住他的‘手三里’穴位,气机一转,迫使郭宗训手阳明经脉血液流动,片刻后,血液便将两只原本各带有半瓶灵水的小瓷瓶贯满。
常青青将瓶瓷盖住,用香帕擦了擦银针,然后放入针囊,转而将针囊与两只瓷瓶一同放入袖袋,旋即双手叉住郭宗训腋下,竟是将郭宗训举在半空中,咯咯作笑,旋转起来。
苏樵农本是要常青青将郭宗训带岀,在他暗中窥视中取上血液,而常青青坚持她先在府中取上血液一试,如若郭宗训的血液与灵水不为相融,届时再将他带出府外,让苏樵农亲眼验证,而一旦相融,也自无必要将郭宗训带岀。
天下间唯真龙天子气运之人的血液,才可与金龙灵水相融,苏樵农知晓常青青无法作假,也就未为反对。
此下血液与灵水相融,证明郭宗训是身怀真龙大运之人,常青青自是欣喜若狂。
常青青温婉淑雅,彬彬有礼,郭宗训从未见她有如此举动,他虽年幼,但聪慧过人,心猜自己的血液将会助成常青青所谋,心中亦是欣喜不已,随着常青青放声大笑。
殿中的许广智与裴管事,自然也听到二人的笑声,也不疑有他,许广智大为感慨,“也唯有常郡主能使梁王如此开心,她要是留在药王谷,该是多好呀!”
裴管事举目望着殿外此时倾盆而下的大雨,突是吟道,“行路难,行路难,汗血崎岖不止进,心曲未平长剑安…”
许广智怔怔望着神色凛然、反复低吟的裴管事,久久不语。
翌日,用过午膳后,秦太妃作请常青青到她的寝居,待侍女奉茶退下后,秦太妃问道,“青青你打算何时离开房州?”
“回太妃,我想后天北上。”
“念久你可有将他带走的想法?”
常青青望了一眼秦太妃平静的脸色,垂首应道,“青青不敢作主,请太妃定夺。”
常青青打算将唐念久带来房州与秦太妃相见,那时心思曾是几番挣扎,她无权让秦太妃母子分隔两地,亦不希望唐念久如梁王一般闷闷不乐待在房州。
她心知唐念久事后必定会跟自己回南台峰,因此南下之时也未对唐念久作问事后去留的意向,此下秦太妃若是不愿唐念久离开,常青青会极力相劝他留下。
秦太妃微微颔首,“昨夜我询问了念久,此番可是愿意留在王府,他泪光闪烁,沉言不答。他虽年幼离我而去,但我从他的神色间看出对我的依恋,这应是母子情深的天性吧!他不愿应答,却也是想着随你而去。”
顿了一下,又道,“那时我心中是悲喜交织,伤心难过的是,念久终是会选择离我而去,欣喜的是,他如同梁王一般,小小年纪,已是明白自己的肩负所在,兄弟二人都不愧是先帝的好子嗣。”
常青青心头一震之中,又听秦太妃言道,“赵贼篡位之时,我便作猜先帝英年早逝,应非是疾病缘故,此中定是与赵贼有莫大的干系,那时便让唐慬带念久逃出宫外,以图日后能为先帝报仇。
当寻不到念久的踪迹,我心中大是担忧,却也盼望着他能有奇遇,将来习得一番好武艺,将赵贼杀了替先帝极仇雪恨,尽人子应做的事情。”
常青青望了一眼神色自若的秦太妃,心头愈发震撼,自是未料到她当时已是存着如此心思。
“太后不让梁王习武报仇,我心中实是支持,易身相处,我亦会如此决定。梁王是君,曹王、纪王、蕲王是臣,君王有难,为臣者当挺身在前,梁王是嫡长,是先帝的象征,肩负着将先帝心念、血脉传承的重任,是容不得有丝毫闪失,但曹王他们不同…”
秦太妃言语一顿,幽叹一声,从罗汉榻站身而起,转入屏风隔断后面。片刻后,手中提着刺绣精致的布囊,来到常青青案前,在常青青起身之时,将布囊递与,言道,“离宫之时,我遣人将一些饰物变卖,换成了金叶子,你且带上。”
常青青闻言一惊,她不敢亦不肯接受,忙用手推却,“太妃万不可如此…”
秦太妃神情坚定,“我知你早年将所有积蓄交与方帮主济民,此下身遭应是所余不多,即使制药有得,一众人马也须费用,或会一时支绌,而此钱物,实是我托你照顾念久为用,你万不能推却,冷了我母子情缘。”
话已至此,常青青自无法推却,暗自一叹,将布囊接过,只得言道,“多谢太妃赏赐…”
秦太妃微微一笑,转身回到罗汉榻坐下,端起茶汤抿了一口,望向常青青,言道,“我知你行事谨慎,念久托你照顾,也无有任何担心,但有一事,还望你能做到。”
常青青忙道,“请太妃示下,青青当尽力而为。”
“每年可否带念久回来,与我会上一面?”
常青青点头道,“太妃的吩咐,青青会谨记于心。”
“还有一事…”秦太妃顿了一下,沉吟片刻,缓缓言道,“你离去之后,梁王常常一人在园中凉亭独坐,一坐就是夜深,有几次伏桌痛哭,我等知他心境所困,亦有觉心愧,皆不敢作言与劝,只望他心情能有所渲泄…
未知,他心中渴望愈发强烈,上月方帮主来访,提及你曾去开封探望孙太妃母子,那夜,竟是到坐天晓,任谁劝慰皆是不理,若非他年幼体力不支而睡下,想是要支撑几日几夜。”
虽说此下确认了郭宗训是怀有真龙血脉,常青青心中对夺回大运,除去赵匡胤有了信心,而纵使她也对郭宗训透露了此中希望,让郭宗训因此得以心慰,但事非一般,常青青心知不易,闻言之下,珠泪悄然而落。
“因此我想让你传他练气心法,使梁王心存希望…”
但若希望全无,自是求生无意,常青青如何不知,闻言悚然一惊,冷汗但生,“青青有错,青青明白。”
“梁王此下敏识,皆是我等所造,还好你来到,这几日,你当要劳心了。”
秦太妃言中的‘敏识’,自是指郭宗训此下心境受损,对众人失却信任,诸人诸言已是无法让他释怀。
常青青点头道,“离开之前,我会传他练气功法。”
秦太妃展顔一笑,“这也是念久的心念。”
常青青一愕,旋即想到昨晚郭宗训所言,心道:原来念久是用举动提理梁王灬他修有武学,他小小年纪,与梁王数年未见,却能洞察关键所在,我当是汗颜呀!
成年人多不认同过往,毕竟年幼之时,或多或少有出人意料的举止念想,意识中皆会避而不谈,常青青以己年岁度唐念久心思,终有所误,闻言心头暗呼惭愧之下,立马起身告退,去往延福殿传郭宗训‘周天功法’练气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