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袭伤 (第2/2页)
依着马车所行官道的附近山野,或林中或田间小径,苏樵农随着范思平一前一后跟踪有近三十里路,来到一处山道,只见路道上行驶的马车拐入前方山坳中去。
苏樵农心知马车之所以停下,应是与马匹喂给草食,但想此处山野僻静,当可出手将来人逼退,便从藏身所在的大树边上走出,向十丈之处坐在石块上歇脚的范思平行去。
范思平已臻抱丹大成境界,苏樵农一为现身,便是发觉,立马站起身来,震惊之色一闪而过,望着在三丈外站定的苏樵农,言道,“尊驾好身手,想是在房州城外便跟随贫道而来吧!?”
“笑话,老夫跟你这牛鼻子作甚!?”苏樵农嘿嘿一笑,“老夫倒想问你,你一路鬼鬼崇崇跟踪我家夫人,居心何在?”
范思平皱头一皱,“敢问贵府夫人是为何人?”
“方外之徒,果然最易拐弯抹角作言,你从开封赶来跟踪,难道不知我家夫人身份!?”
范思平脸色一沉,目光凝视苏樵农帷帽面纱片刻,“尊驾可否让贫道一睹真容?”
苏樵农轻笑一声,“想看老夫容颜倒也不难,你只需用剑劈开帷帽便可。”
范思平冷笑一声,“如此贫道就得罪了……”
话音刚落,反手拔剑而出,剑光掠起之际,身周树叶纷飞,长剑直刺苏樵农胸口。
苏樵农疾步而退中,右手圈指而弹,食指击向剑尖,‘当’了一声脆响,范思平只觉剑气一滞,身形略有一顿,轻喝一声,剑式不变,依是直刺而进。
苏樵农身形向右一侧,退避林树之后,长剑顿然刺空,范思平收剑顿身之际,苏樵农从大树右侧闪出,右手食指点向他的‘云门穴’,范思平抡剑横斩,苏樵农左手出指,一道气机直袭他右腕‘腕谷穴’。
范思平右脚后撤,右肩一侧,反腕挥剑斩开指罡,旋而疾身后退丈余站定,望着苏樵农,惊讶道,“周天指?尊驾与药王谷苗家有何渊源?”
常青青将‘周天心经’交与苏樵农参阅,以便教授唐念久修习,苏樵农已是武学大成之人,月余间却将‘周天心经’悟通,此下与范思平过招,正是用了‘周天心经’的指法。
苏樵农哈哈一笑,“这是我家夫人月前才传授老夫修习,想不到威力如此之强,若是能化成剑式,应是更为厉害。”言罢,身形一纵,竟是从两丈高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技,瞬间去掉分枝散叶,成了一根三尺长的细木棍,接着笑道,“老夫就以周天剑法,来领教道长妙招。”
‘周天指’亦是大成功法,只是苗家之人精研医术,未去注重修习,历代之人从未参到抱丹大成境界,此下由苏樵农使岀,威力自非凡响,他临时起意,想将指法当场演化剑式对招,现炒现卖,自是对范思平大有轻视之意。
饶是范思平修心养性之人,闻言也是怒极,“狂妄之徒……”话音未落,仗剑向苏樵夫攻去。
范思平武学是拳剑双修,源自大唐紫阳道人许宣平,剑法名为‘先天剑’,以绵柔为主,拳法唤作‘后天拳’,以刚猛称著,人称‘柔如水常先天剑,刚若磐石后天拳。’
山中树木虽交错林立,却也不碍范思平剑法施展,苏樵农但有借势树木避招,瞬息间范思平便能变招攻来,竟是如影随行一般。而苏樵农执意于将‘周天指法’演化成剑式,乍突转换之下,招式自不流畅,威力也是大减,游斗二十余招,被范思平逼得手忙脚乱,退到山下路道上,手中树枝也被削去两寸。
此时,停在三十余丈处喂马的常青青听到了打斗声,从山坳中奔到路道窥探,只见苏樵农被一道人逼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不由得大吃一惊,忙招呼唐念久、谢知兰二人上马车,让陆明赶车先行,自己则手握一把‘神风散’近前,想伺机而动。
未料边打边斗的苏樵农喊道,“常夫人放心先行,待老夫将‘周天剑法’悟通…哎哟…打败…这牛鼻子,便会赶…去…”
常青青见他施展的招式与‘周天指法’大径相同,便是明白苏樵农的心思所在,暗自苦笑,转身疾掠追上马车,先行离去。
苏樵农毕竟是元婴境界,虽说此下未借丹神出关助力,但肉身气机却是强过范思平,每遇险招,终能以力破巧,化险为夷。
二人在路道上缠斗有百余招之后,苏樵农的招式渐渐施展开来,招式余势尽去,三十二式指法所化剑式竟是通贯流畅,进退自如,又斗了十余招,苏樵农猛然长啸一声,手中树枝疾刺而出,口中喊道,
“刺你中府穴…”
“刺你下关穴…”
‘刺你养老穴…”
每出一招,树枝便是指向口中所喊穴道,一时间,竟是将范思平逼得连连后退。
第十八招使出之后,苏樵农未乘势而上,收招顿身,望着仗剑防守之势的范思平,轻笑一声,“道长还觉得老夫狂妄吗?”
范思平脸色乍然一红,默言不答。
“想必你也知老夫是何身手,未用丹神助力,是想留你与赵匡胤带个口信,且将郑王府中的暗探撤去,日后莫再使人相害常夫人,否则,老夫见一个杀一个。”
常青青马车进入郑王府,苏樵农曾在府外观察有半个时辰,那时雨天,街上行人稀少,苏樵农自料府外无有暗探盯梢,便是作猜府中有人被赵匡胤收买。
范思平将剑一收,叹了一声,“看来尊驾对常郡主过往知之甚少,难怪会以为贫道是来加害她。”
“哦?!难道你不是受赵匡胤指使而来?”
范思平未作言应答,拱了拱手,转身疾纵而去。
“奇怪…”苏樵农皱了皱眉头,举着右手的树枝拍打左掌心片刻,喃喃自语,“看来常夫人倒有不少难言之隐…”旋而将树枝一甩,纵身向马车追去。
追有十里路程,遥见百余丈处马车向左侧山道拐过,苏樵农望了一眼左侧遮住视线的山丘,纵身掠过边上的田地,闯入丘林,向山顶斜行而上。
将及山顶之时,徒听一声马匹的惨嘶声,正是从常青青马车所去方向传来,苏樵农心头一震,立马从林中纵上树梢,掠到山顶向坡下望去,只见马车翻倒路道边上,车厢已是分成两段,有一青衣人正挥剑向常青青刺去。
苏樵农惊魂但生,大吼一声,同时丹神岀关,随着肉身向山下疾掠而去,这山丘高近四十丈,以苏樵农身手借势下纵,五息便能赶到。
可惜在三息之数时,青衣人已是一剑刺入常青青左胸,而就在先行赶到的丹神袭向青衣人身背之时,那青衣人向前一跃,纵入田间翻滚丈余,迅速立身而起,向东面疾纵而去。
眼见常青胸口中剑,苏樵农自不敢追去,忙蹲身将她扶起,连点诸处要穴,止住血气流失,取出一瓶灵水,贯入常青青口中,旋而一掌贴在‘督余穴’,运转气机护住她的心脉,同时将几欲透背而出的长剑迫出体外。
吓得花容失色的谢知兰,跪在地上将泪流的唐念久抱住,身子皆是颤抖不已。
被青衣人一脚踢倒在路沟中的陆明,嘴角溢血,捂着胸口,爬上路面,望着闭目行气与常青青疗伤的苏樵农,竟是连气都不敢喘出声来。
过有一盏茶工夫,方见苏樵农收掌敛气,谢知兰急道,“苏先生,我家夫人她…”
苏樵农轻呼一口气,低声道,“只差些许便是刺到心脉,真是万幸呀!不然倒是要大费周折了。”
谢知兰、唐念久、陆明三人闻言心头一松,俱皆瘫坐地上,悲喜交织。